男人立在燈柱下,依靠著身後的黑色悍馬,修長的雙腿隨意交疊,雙手抱臂,眉頭微蹙。一雙深沉莫辯的眼睛久久凝視著眼前走過的女人和男孩,雜揉著花香的風裏時不時飄來幾句他們的說笑聲,竟在盛凱鋒的心裏沉澱成了洶湧複雜的情動。
他遠遠地看著葉梓允,身子不由自主地站得筆直,腳下亂七八糟的煙頭全是他等待的煎熬。現在,她終於出現在他的麵前,實實在在卻又顯得遙不可及。盛凱鋒沒有開口,也沒有上前,隻是看著他們停在了單元樓口。
葉梓允蹲下身子為他係著鞋帶,起身後摸著他的頭才又一同進了單元門。
盛凱鋒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嘴角情不自禁露出一抹顫抖的笑意。
像是初春時節柳樹枝頭新開的嫩芽,在春風的撩撥下小心翼翼卻又耐不住春暖的誘惑。
他深吸一口氣,渾身都在發抖,腳下踉蹌著靠在車身上,好像隻有這樣才能站穩。他緊抿的雙唇倏爾流淌過一滴眼淚,徘徊在嘴角,刹那間淚水像斷線的珠子一顆顆跌落,仿佛盛夏的一場驟雨,猝不及防。
他找到了她,終於……找到了她!
盛凱鋒仰頭長歎,流淚的眼裏卻噙著笑意,像是雨霧中一道絢爛的彩虹。
隻要是她……隻要她回來了,他不介意從頭來過。
盛凱鋒咬緊牙關望著樓上零星亮著的幾盞暖燈,他知道其中有一盞燈是葉梓允,足夠了。
“阿允。”午夜夢回間的囈語聲,終於有了答複。
第二天,明媚的陽光強烈得不真實。
葉梓允剛在辦公室坐下,道川畫廊老板的電話就打了來,葉梓允還是在猶豫。
沒想到午休的時候,此人已經一臉嬉皮笑臉地站在了葉梓允的麵前。
“Yedda,你要是不答應我,我這輩子都完蛋啦!”
葉梓允滿臉黑線,端給他一杯水,“你準備上演人身威脅麼?”
“不,我隻是想要和你講講我的夢想和我背後淒慘的身世……”
“趕緊打住,我這裏不是綜藝節目。”葉梓允在沙發上坐下,細碎的陽光吻著她紅唇。
他正要開口,卻被助理的敲門聲打斷。
“請進。”葉梓允端起水杯微微抿了一口,剛抬頭,正好看見緊跟助理身後的快遞。
“Yedda姐,又有人送您花啦。”助理笑著側過身子示意快遞上前。
一捧金燦燦的雛菊,像是陽光綻放在細小的根莖上,屋子裏刹那多了一顆璀璨的太陽。
葉梓允有點納悶,簽收後見花束中並沒有卡片,不禁問道:“是誰送的?”
快遞說自己也不清楚,匆匆忙忙地離開,助理也沒多待,回到茶水室吃飯去了。
畫廊老板卻湊了上來打趣道:“肯定是Lucian。”
葉梓允笑而不語,霍立昕從來不會送除紅玫瑰以外的鮮花,所以不會是他。
但會是誰呢?她猜不出來,卻凝視著這捧雛菊想起了五年前在軍屬大院的日子。
那個男人,在他們小別後,也送過她一枝雛菊。
葉梓允正想入非非時,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是一封短信。
“謝謝你送暖暖回家。你就像她生活裏的陽光,不可缺少。”
葉梓允恍然大悟,視線又落在茶幾的那捧雛菊上,原來是他送的花。
隻是,他是不是將自己誤會成了蘇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