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話?!”張鬆齡和方國強異口同聲,“你能醒來,我們大夥都高興!自家人還說什麼辛苦不辛苦!”
“雖然是自家人,該說的話也得說到!”趙天龍虛弱地搖搖頭,聲音裏充滿了疲憊,“剛才我跟斯琴商量了一下,鑒於咱們這裏條件有限,她一個女人家天天跑來跑去也不太方便,所以,接下來,我們打算回王府去養傷!”
“是啊!我已經命人回去取最好的馬車!可以把他放在車廂裏一路拉回家去!”好像唯恐張鬆齡不肯答應般,沒等趙天龍的話音落下,斯琴就迅速補充。
“這......?”張鬆齡再度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喃喃地回應。“王府裏沒有大夫啊!我已經跟老方打了電報給軍分區,準備送你到白求恩國際醫院治療了。這時候你回到王府去......”
“龍哥現在,怎麼可能趕遠路?!”沒等他把話說完,斯琴搶先打斷,“我已經想過了。給傅作義將軍那邊發個電報,看看他那邊能不能派醫生帶著設備過來?實在不行的話,也可以派人到重慶請大夫。反正就是花些錢的事情,路上不會出什麼危險。”
“這——”張鬆齡眉頭緊皺,好生委決不下。斯琴是重慶政府冊封過的蒙古王爺,按照常理,她的要求,後者應該會考慮。然而,放著八路軍的白求恩國際醫院的醫生不用,卻舍近求遠。對於趙天龍這個副大隊長來說,恐怕多少都有點說不過去。
正欲再仔細跟斯琴商量一下的時候,方國強突然從側麵碰了碰他的手,用目光朝病床方向示意,“我覺得斯琴的主意挺好,至少不用冒險穿過鬼子和偽軍的地盤。況且王府距離遊擊隊這麼近,如果有事情的話,咱們隨時都可以將龍哥叫回來!”
“噢,也是!”張鬆齡目光落在方國強的示意位置,順口回應。不用再跟斯琴商量了,她和趙天龍兩人,早已給出了最好的答複。在病床邊緣,二隻一大一小的手十指相扣。自從趙天龍醒來的那一刻起,就再沒分開過。今後,也永遠不會再分開。
“根據上級發布最新會議紀要,你們兩個的婚姻,已經沒有任何障礙了。我一會兒就派交通員將報告送往軍分區,相信很快就要批下來!”看到那雙緊握的手,方國強臉上的表情也難得柔軟了片刻。點點頭,笑著透漏。
“真的?!”斯琴又驚又喜,跳起來,大聲追問。
“不信你去問張隊長!”方國強點點頭,笑著回應。
“方政委說的全是真的,我可以作證!”張鬆齡也點點頭,滿臉羨慕。“如果你們兩個願意的話,遊擊隊內所有人都想去參加你們的婚禮!”
“願意,願意!”仿佛唯恐張鬆齡、方國強反悔一般,斯琴拚命點頭。“等龍哥一好起來,我們就立刻成親。到時候,請你們大夥全都去參加婚禮。到王府去,好酒管夠!龍哥,龍哥,你說呢?!”
“你都把話說完了,我還說什麼?!”趙天龍愛憐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低聲嗔怪。生死之間走了一遭,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臉上的粗豪之色也跟著減輕的許多。代之的,則是一抹永遠都化不盡的溫柔。
“去你的!人家什麼時候不讓你說話了!除了這一回,人家還不是什麼事情都聽你的!”斯琴的臉突然紅了起來,將手指聚攏成鑷子,朝著趙天龍的手背上狠捏。
“唉吆,人家還不是什麼事情都聽你的!”周黑碳突然翹起蘭花指,憋著嗓子,膩膩地學舌。
“該死!”斯琴舉手便打,卻被周黑碳迅速躲了開去。然後輕輕一哈腰,大笑著衝出了病房門,“龍哥,龍哥,嫂子打我了!你到底幫我還是幫她?”
“嗬嗬嗬嗬......”。除了麵紅耳赤的斯琴之外,屋子裏其他人都笑了起來。刹那間,整個病房裏都充滿了陽光。
“恭喜你,龍哥!”笑過之後,方國強卻不忍看斯琴繼續尷尬。走到床前拍了拍趙天龍肩膀,轉身離開。
“恭喜你,龍哥!”張鬆齡先衝趙天龍點點頭,然後也笑著走了出去。獨來獨往了小半輩子,龍哥終於找到了人生的落腳點,作為朋友,他怎能不為對方感到幸運?!
唯獨周黑碳,剛剛成功地“氣”到了斯琴,心中得意。抬起腳,又欲進去繼續插科打諢。一隻腳剛剛邁過門檻,卻被張鬆齡拎起脖領子扯了出來。“病房太窄了,黑子,咱們兩個去外邊走走!”
“窄什麼窄啊,還有三張床都空著,空著.......”周黑碳先是不服,隨即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終於,笑著掙脫張鬆齡的掌控,衝到屋子前,從外邊拉起了房門。
此時此刻,那裏邊的確太窄了。沒給任何閑人留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