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僧半晌沒說話,低著頭的莊婷沒有看見,在模糊的火光裏,苦僧麵向她的方向,表情複雜。
前路被堵死,要出去隻能另尋出路,即便尷尬,兩個人還是扶持了一路,循著微弱至極的光亮尋找到暗道的出口。
暗道後麵是一片樹林,走出很遠也荒無人煙,等到兩個人終於找到一間房屋,裏麵卻是許久沒有人居住的模樣。
“是獵戶的居所。”苦僧淡淡道,抹了把木壁上的灰塵在指尖撚弄,“已經很久沒人來了。”
莊婷同意點頭,“不過想來離附近的人家不太遠,可以在這裏歇一歇。”
走了很遠的路,餐風露宿了許久,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屋子,對他們而言就很好了。
屋子裏隻有一張床,苦僧自然讓給莊婷。莊婷也不多矯情,收拾幹淨後就躺在了上麵,還收拾出一塊獸皮遞給苦僧,示意他墊著休息。
苦僧道聲謝接過,盤坐在獸皮上像是在打坐念經。莊婷仰躺下去,看似閉上眼睛準備睡覺,實則眼瞼留了一條縫隙,悄悄覷著苦僧的動靜。
以前聽師父說有些僧人修行是不睡覺的,不止是不閉眼睡覺,連躺下都不會。
苦僧修的是那種嗎?
莊婷一邊看,一邊在腦子裏亂七八糟地想著,想來想去,就想到了自己。
主要是自己身體上的……一些不適。
有些話不好跟苦僧講,女子的不適總有些很私密,盡管她和苦僧之間已經發生過最親密的事情。
“睡不著?”苦僧突然出聲問道,驚了莊婷一下,差點以為自己的偷窺被抓包了。
“……有點。”莊婷老實回答,“在想回去後和師父怎麼交代。”
這次出來是為了剿滅玉虛門餘孽,結果餘孽是假的,自己還被假餘孽給害的失蹤好一陣子。
讓師父擔心,自己做弟子的心有愧疚理所當然。
但苦僧明顯想歪了。
他頓了頓,道:“你可以將事情推給貧僧。”
莊婷的腦子還在“怎麼跟師父解釋假餘孽”裏麵沒轉出來,聞言剛要順嘴回答“餘孽跟你有何關係”,苦僧繼續道:“是貧僧的錯。”
男女之事,由來責怪女子的多於男子,兩人之間,苦僧承擔了責任,莊婷的名聲一樣會有汙點。
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把這件事埋在心裏一輩子不講出來。
莊婷是這麼打算的,也在這麼做。
可聽著苦僧因為誤會而說出來的話,她心裏忽然就揪了起來,綿綿密密泛著酸痛,酸得她鼻子跟著一酸,眼淚一瞬間充填了眼眶。
這樣突然的眼淚,連莊婷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是不愛哭的,被師父罰的最狠時都咬牙忍著不哭一聲,不掉一滴眼淚。
如今被苦僧一句話給勾出兩泡淚,莊婷有些自嘲,心道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你誤會了。”莊婷因為鼻子發酸,講話帶了鼻音,悶悶的一聽就知道她哭了,苦僧從來沒見過女子哭泣,一下子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