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齊王蹙著眉冷冷問他。
侯訊比笑起來還要突兀地停下笑容,一張俊臉瞬間麵無表情。刹那間的表情切換,唬得人心裏惴惴。
士卒從剛才腳步不自覺偏離齊王,轉成遠離這兩個人。
兩個人都是瘋子,都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士卒內心的腹誹與對峙中的齊王和侯訊無關,侯訊的笑和麵無表情,使齊王愈發防備心起。
侯訊摩挲了下衣袖,“殿下當真以為草民隻能在殿下的施舍下踏足奈何橋?”
現下侯訊已經不期望找出齊王殺人的原因,這已然毫無意義。無論原因為何,齊王都下手了,人都死了。
他侯訊成了孤家寡人,在齊王手下的包圍中。
齊王手裏剩下的士卒不多,認真算計起來,比血莽幫的幫眾沒多幾個。因此齊王從來不敢再之前和侯訊硬碰硬,吩咐事情都禮數有加,殺人也不正麵進攻,反而用了下毒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不過這其實沒什麼,侯訊自己就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下毒就是見不得光的手段之一,不光彩,卻好用。
好用就是好手段,因此侯訊對齊王沒有怨恨。
他心情很平靜,平靜麵對幫眾的屍體,平靜麵對自己的處境,平靜麵對齊王的刁難。
還有平靜麵對接下來將會降臨的死亡。
齊王“唰”的一下抽出旁邊士卒腰間的佩刀指向侯訊,鋒利而閃著寒光的刀尖就抵在侯訊胸膛,在心髒跳動的前方,頃刻間就會捅入他跳動的心髒,送他下黃泉。
侯訊連低頭看一眼那致命刀刃的意思都沒有,垂下眼看著自己的手指,碾了碾指腹。
齊王又向前遞了一下刀,刀尖一下子刺破侯訊的衣服,層層突破後劃開了他胸前的皮膚。
刺痛。
當然是刺痛的,被刀劃開皮肉怎麼會不痛呢?
侯訊隻是在享受這種痛感,因為這代表他還活著。死了的人連感受疼痛的資格都不會有,如同沉入一場沒有邊際的黑暗夢境。
不止一次侯訊思考過死亡的感覺,大概就和一夜無夢是差不多的。差別隻在於睡覺會醒,而死亡不會。
向前重重踏出一步,刀刃“噗”地捅破侯訊的身體,刺過他的胸膛,在後心出穿刺而出,血淋淋地掛著一條條血痕。
齊王和眾人都被侯訊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子給弄驚了,瞬間不知如何反應。
上一刻還和齊王針鋒相對的人,怎會在下一刻就自尋死路?
突然就不想活了?
誰都沒想出來緣由,而在眾人包括齊王都在想侯訊為什麼這樣做的時候,侯訊又向前踏了一步。
撲麵而來的氣勢攝住齊王,他沒見過如此悍不畏死的侯訊,一時間被侯訊給驚得想要倒退一步。
之所以是“想要倒退”,是因為在齊王倒退成功之前,他握刀的手腕被侯訊一把抓住了。
侯訊雙手死死鉗住齊王的手腕,不給他掙脫開的機會,用力之大,指甲甚至刺破了齊王手腕的皮膚,絲絲縷縷的血絲從幾個月牙狀的傷口處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