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鬧騰成這樣還有功了?”魏思來站起來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說:“還讓你親自去一趟……”他猶豫一下,見許諾拉開架勢要出門的樣子,隻好說,“好吧。不過,我實在是不好意思。”
“走!”許諾拍一下魏思來的肩膀,“咱們倆誰和誰呀,還講什麼好意思,不好意思的。”
8
黑夜漸漸降臨,北大荒山山水水、片片田野的顏色越變越深,牛紅在這黑糊糊的顏色裏,開著小轎車來到外貿公司門口,神秘地和收發室的老頭打打招呼上了小二樓。輕輕地敲邱菊的辦公室門,邱菊正躺在床上,瞧瞧門,以為是魏思來來了,又漫不經心地躺下了。
牛紅輕聲地說:“菊姐,我是你紅妹!”
邱菊急忙起身開門。牛紅一下子變得瀟灑起來:“菊姐呀!你這回呀,我是品出點你的滋味來了。”
邱菊問:“什麼滋味兒?”
牛紅嘻嘻一笑說:“太陽從西邊出,你這隻母雞身上專長公雞毛了!”
邱菊苦笑:“你說什麼呢!”
牛紅讚揚地說:“就得這樣,咱女人不能當那光趴窩下蛋的老母雞,你看看你周圍哪家女人在男人麵前都像你軟麵條兒似的。”
“哎--”邱菊歎口氣說,“紅妹呀,別說了,這幾天,我睡不著覺,也吃不下飯。我說過,我家老魏那人挺好的,別看忙,從心裏有我,對我知疼知熱的,我挺滿足。我可是真害怕弄僵了,他往真處做呀。”
牛紅說:“這話說的,我說不能就是不能,他場長被撤,還有那本事?真甩你,除非他有病!真離了,誰跟他?我不是說,就讓你嚇唬嚇唬他嘛!你看人家麥姐,就是能震住許諾。要是光聽許諾的,愛國家,愛集體,誰愛我們呀。就是硬沒聽許諾那一套,豆子賣成了,也賺了大把大把的老頭票。”
邱菊為難地說:“可是,我家老魏不吃這個呀!”
“菊姐呀--”牛紅說,“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邱菊說:“咱姊妹倆誰和誰,你盡管說,沒關係。”
“我覺得呀--”牛紅說,“這個開放的年頭呀,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呀!”
邱菊不耐煩地說:“紅妹,怎麼啦,別神神道道的,有話你就快說吧!”
“你知不知道呀?”牛紅問:“你家老魏怎麼去給小雪家庭農場打工了?”
“誰說的?”邱菊一口否認,“不可能!”
牛紅口氣生硬:“怎麼不可能?你家老魏親口說的!”
邱菊禁不住一驚:“我家老魏又沒犯什麼錯誤,是國家處級幹部呀,吳局長說了,免職是等待分配。怎麼會去給個體戶打工呢。”
“可不是!”牛紅說:“要不我也在納悶呢,這裏肯定有點兒蹊蹺,不知菊姐察覺到了沒有?”
邱菊急忙問:“什麼蹊蹺?”
牛紅瞪大眼睛說:“我看,倒不一定是你家老魏要去,肯定就是小雪勾引的!”
邱菊搖搖頭:“不能吧,我家老魏一是半大老頭子了,二是又免職了,身上沒那麼多光彩了,沒權沒勢了,小雪勾扯他幹啥!”
牛紅坦然的口氣說:“菊姐,你太好心眼了,怎麼不能呢,她就是那麼個不安分的人。許諾也是有家有業的呀,不也是一直勾引人家許諾嘛,麥芒可不吃這個。那天,小雪去小興安農場,讓麥姐罵了個狗血噴頭。這是不敢了,八成是又要勾引你家老魏,好給她的家庭農場賣力氣呀。”
邱菊有些慌了,站起來說:“要真這樣就毀了,我趕快把老魏找回家。”
牛紅一把摁住邱菊:“你越是硬找,像是你離不開他似的,這樣,就越完!”
邱菊說:“那,我也不能這幹賄著,讓他們瞎整呀。”
“瞧你那個沒主意的樣兒!”牛紅說,“我問你,你找回他人能找回他的心嗎?”
邱菊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說:“紅妹,那你說怎麼好?”
牛紅推著邱菊坐下說:“叫我說,這陣子,老魏沒什麼底勁兒了,你一方麵使勁鬧假離婚,一方麵也治住小雪,就像人家麥芒似的。身板鋼鋼硬起來,讓他來求著你,來找你。”
邱菊不以為然:“紅妹,我看,浸油廠這豆子難買成。算了,算了,我家老魏說了也不算了,我不想和你摻和了。”
“我剛從你身上看出點骨氣,怎麼這樣呢。”牛紅說:“哎呀,別這麼沉不住氣。你聽我說,別看你家老魏被免職了,他作用還大著呢。”
邱菊瞧瞧牛紅說:“哎呀,我的紅妹,你就直說吧,別繞來繞去的啦!”
“好好好--”牛紅趴在邱菊的耳朵上嘀咕起來。
許諾一再堅持陪同魏思來來到家門口。魏思來取出鑰匙打開門,倆人進了屋。
魏思來瞧瞧空蕩蕩的屋子說:“怎麼樣?我說得不錯吧,她不會回來的。這幾天,家裏一直這個樣。”
許諾掃一眼冷清的房間和狼藉的餐桌說:“這樣下去不行,我說我找找弟妹嘛,你說不用。走,我陪你到外貿公司去,弟妹又不是糊塗人,一說就能透亮的事情,幹什麼這麼別著勁兒!”
在許諾的敦促下,倆人又來到外貿公司,進門上了二層小樓。
值班的老頭追上來說:“許場長、魏場長來了,請小會議室裏坐吧。”老頭有些緊張,因為邱菊囑咐過,不管自己在與不在,魏思來找就說不在。
許諾說,“不了,你們的邱經理在吧?”
老頭一看來的不僅僅是魏思來,還有新上任的許場長,不敢怠慢,不敢說在,也不敢說不在,支吾了一下說:“我也沒注意,到經理辦公室看看吧。”
三人共同上了二樓,來到經理室門口。老頭敲敲門:“邱經理,許場長和魏場長來看你了。”裏麵沒有應聲,老頭又敲,還是沒有應聲。
魏思來說:“能打開門吧?”
老頭回答:“能。”
老頭噔噔噔跑到值班室去取鑰匙。魏思來:“邱菊從來不這樣,這是中了牛紅的邪了。”許諾使使眼色,不讓他說話。老頭拿來圓形木板鑰匙串,選準一個打開了門。許諾和魏思來走進去,空空的,隻有臨時床上的被子亂鋪著。
魏思來不很在乎地說:“許場長,眼前,艾爾茲和我們的競爭這麼激烈,顧不得這個了,今晚就有車,我準備去農墾部信息中心和農大信息中心了!再谘詢谘詢一些專家,抓緊回來。”
許諾說:“那好吧,思來,難為你了,邱菊這邊的工作我想想辦法。”
魏思來:“哎,許場長,你不用費那勁兒,是自己的老婆沒不了,不是自己的老婆想留也留不住,順其自然吧。”
許諾說:“不對,是與不是,雖然是兩個人的問題,其中每方麵的主觀原因都很重要……你不能這樣,要主觀上努力去做邱菊的工作,像我和麥芒,我已經在主觀上努力到頂點了。”
“哎--”魏思來歎口氣說:“說句老實話,邱菊這個人我一直認為她很好,是我情投意合的好妻子。在我這種被動的情況下,她這個樣子,我實在不理解。好,許場長,就這樣,你忙去吧--我會照你說的努力去做。”
9
晚霞和路燈的光輝一起倒映進水裏,燈光金縷和霞光的赤橙黃綠青藍紫交織在一起,抖金碎玉般斑斕多彩,令人眼花繚亂。
與雁窩島農場有一片綠地之隔的江岸邊上有一座別有風味的江邊魚館,之所以叫魚館就是所有的菜都是魚,有鯉魚、鯽魚、鯰魚、胖頭魚,還有名揚千裏的“三花五羅”。做法也是多種多樣,煎、煮、炸、燉等等。一個個小亭式的建築是一個個招待間,成俄式風格,引得附近縣城、鄉鎮的食客都來這裏宴請、過生日或聚會。高新潮、牛紅和邱菊圍著一個魚火鍋連吃帶喝,正談笑風生。高新潮已經有幾分醉意了。
牛紅本來酒量不大,心裏也熱騰騰的了,提議幹一杯後說:“新潮,你也別心裏像個事兒似的。這個小隊長不當就不當了,我和你大哥說了,到臨海去,那麼大霸王集團,還怕沒你的事情幹?”
“嫂子,你算是說到我心裏去了。”高新潮說:“是啊,我也不想當這個豆餅官兒了。他娘的,他們誰當場長都琢磨我,我是從心裏不服。當初,魏思來要把我拿掉沒拿掉,他許諾一句話就把我拿掉了。他還自覺不臭呢,沒聽聽群眾對他們有什麼輿論?”
邱菊問:“什麼輿論?”
高新潮舉起杯:“推遲欠款,帶頭交豆子,許諾這家夥一來呀,那小雪就不知怎麼黏糊上了!來,來,來,不說這個,喝酒。”他說著又舉起杯一飲而盡。
牛紅和邱菊輕輕抿一小口,放下杯。
“新潮,先不說這個。”牛紅一轉話題,“你看,昨天你給我說了半截話,我也學不好,弄得菊姐吃不好睡不好,非要讓我把你請出來聊聊。”
高新潮衝著邱菊說:“嫂子,不,不,我不能衝著魏思來那邊論,咱們論咱們的,我得叫大姐。我先問一句,你是不是不想和魏思來過了?”
邱菊:“這,這……怎麼說呢?沒有呀……我紅妹知道。”她說著瞧瞧牛紅。
高新潮說:“我看呀,你就是不和他過呀,也沒啥可惜的。他許諾和小雪,我就不避諱了,還有你家魏思來,自己不覺臭呢,那些機關幹部都要戳透他們的脊梁骨了。”
邱菊著急地問:“你快說,什麼事情?”
高新潮說著停了停,牛紅催促:“就是呀,也不是外人,你就直說吧。”
高新潮吃口菜說:“那幾名在八隊搞民主選舉隊長的幹部也不背著誰,說得有鼻子有眼,小雪剛開始辦家庭農場的時候,就開始和魏思來……”
邱菊搖搖頭:“不能,不能吧?”
高新潮懷疑地說:“不能?不能魏思來為什麼把那麼多好地包給她;不能,他魏思來為什麼讓局裏給撤了!這裏的事情全場都知道了,可能就你耳朵背。”
“不能吧?”邱菊辯解,“不是撤,是免職,還能安排。”
“安排,他怎麼去給小雪打工去了,那是沒人要了!”牛紅哈哈大笑,“菊姐,我可不是給你挑事兒,你可真是心寬,真能自己安慰自己,你怎麼和那些當官的一樣咬文嚼字,這麼阿Q,自己糊弄自己呢?那免、那撤,不都是不讓你幹了嘛……”
高新潮輕蔑地說:“行了,行了,你說這當官的除了屁股會坐車,會打電話,會開會訓人外,就啥也不是了,小雪憑什麼養活他?”
邱菊說:“別瞎說,我家老魏不是那種人。”
“新潮,菊姐不信,咱就聽見算沒聽見,看見算沒看見。”牛紅說:“快吃菜。吃菜。”
三人幾乎同時拿起了筷子。
牛紅又說:“菊姐,我小叔子也是好意。這麼說吧,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反正小雪和老魏在一起,你得防著點兒。”
邱菊點點頭:“這麼說,我要回去了。”
“你聽我說--”牛紅一把拉住,“別著急呀!”
邱菊剛站起來,又被牛紅拽住坐下了。
10
許諾上任這幾天,簡直是忙得焦頭爛額。上訪的、要賬的,幾家企業拿著彙報要支持的,再忙再亂,他最清醒的還是浸油廠的事情。已經過了晚飯口兩個多小時,他才來食堂吃了點飯,便急急忙忙乘吉普車來到了浸油廠,讓司機把車停在門口,從小便門進了大院。
老劉頭聽到車響,在收發室隔著門窗就看見了,迎出來說:“許場長,就這麼幾天的工夫呀,這大豆可是收老鼻子啦。”
許諾點點頭:“劉師傅,好,太好了,你這看家的也有功呀!”
“我有什麼功--?”老劉頭說:“好好,許場長,找焦廠長吧,他在大庫裏領一幫人裝車,我去找他吧。”
浸油廠的大庫門前燈火通明,焦永順正忙得滿頭大汗,帶頭扛麻袋,往停在庫門口專用線上的火車皮裏裝豆粕。
“我自己去吧,也不是剛來不熟--”許諾說:“不用,我隨便走走。”
許諾一走開,老劉頭就拿起對講機喊:“焦廠長,焦廠長,許場長來了。”因為這是焦永順的交代。
焦永順正要哈腰扛麻袋,一聽,掏出對講機問:“在哪兒?”
老劉頭大聲喊:“往儲備倉庫那邊去了。”
焦永順說:“知道了,知道了。”
許諾從車間門口路過,傳來機器轟鳴聲。走到一排糧囤跟前,還有卸豆子的幾輛車忙碌著,夜燈下金燦燦,豆堆如山。許諾停住腳步,倒背著手瞧著,從內心裏往臉上溢著甜蜜的笑容。焦永順大步走了上來。
焦永順指指豆山說:“許場長,所有的糧囤全滿,隻好這麼堆放了。”
許諾聽腳步聲時,就斷定是焦永順來了。他仍然瞧著豆山說:“永順,要開足馬力,二十四小時不停地加工。”
焦永順說:“是,我們恨不能一天當兩天幹呢。”
許諾問:“永順,估計還能收多少豆子?”
焦永順說:“今天不算,離還款時間還有三天,按這樣推算,再收個三五萬噸沒問題。可是不知怎麼搞的,從今天開始,收購量突然大減。”
許諾說:“我知道了。”
焦永順說:“這幾天,不少來打聽還款問題的,主要是聽說霸王的艾爾茲搞了一個什麼電視采訪,老百姓都在等著漲價。”
許諾轉臉麵向焦永順:“看來,再多收幾萬噸,是很難了。”
焦永順說:“是,連小雪都不交了。其實,隻要她一帶頭,還能多收一些。”
許諾點頭:“前幾天,小雪帶頭同意我說的緩一個星期還款,真有不少人響應,把那些猶猶豫豫的也帶起來了,你說這是為什麼?”
焦永順坐在豆山旁邊,讓許諾也坐下說:“這你可能還不大清楚,小雪對家庭農場主們的影響可不是一般化,她第一個包地辦起家庭農場,大家看好了,才一個接一個地辦起來。”
許諾聽著點點頭。
焦永順繼續說:“種什麼,用什麼種子、什麼農藥,賣糧什麼價錢,隻要小雪一帶頭,馬上就有不少跟上來的。”
“小雪這麼懂行?”許諾問,“有這麼大的號召力?”
焦永順說:“除小雪本人聰明、正直、能幹外,她還有一個諸葛亮似的草根。草根這個人懂經營、會管理,又會看市場,是小雪家的主心骨。這幾年,大家跟著他們走,沒聽說出過什麼差頭。”
許諾問:“噢,小雪家還有多少豆子?”
焦永順說:“我估摸,至少也有個千把噸。我看,這事兒就得你找她了。”
許諾:“我?”他一聽,猶豫了。
11
魚館裏食客們都已盡興而去。牛紅、高新潮和邱菊還在吃著、喝著,主要是牛紅不肯收杯。
牛紅說:“菊姐,我把話說到家吧。沉住氣,你就聽我的,準沒虧吃。”她的話音剛落,麥芒風風火火下車走過來,進門就說:“紅妹呀,凡是小興安農場了解情況的人我都打聽遍了,許諾根本就沒和我們場借過錢!”
“真的?”牛紅瞪大了眼睛,“哎呀!麥姐,太好了,太好了,你報告的消息太好了。快請坐,快坐!”她接著朝門外喊,“服務員,再加雙筷子,加個碟,再來二斤活魚!”
高新潮也興奮了:“這麼說,許諾這小子唱的是個空城計啊--”
麥芒好像很解氣:“嘿,我和他這些年了,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他那點小心眼,那點小辦法。什麼思想政治工作,什麼北大荒精神,扒他皮認得他的骨頭。他就以為農場人老實,要款鬧哄鬧哄就過去了。現在可不是過去了,要是真到時候不兌現錢,就真有他好瞧的!”
“嫂子說得對!”高新潮說:“我估計了,這回浸油廠收的豆子呀,就是三個小興安農場的存款也頂不上!”
牛紅哈哈大笑後拍拍邱菊說:“看來呀,魏思來也罷,許諾也罷,這豆子都是給咱們收的,到時候憋他個價,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
麥芒得意忘形地說:“這麼說,咱們發大財的機會到了!”
邱菊受感染了,大動心思了:“浸油廠要是真開倉賣豆子,臨近一些小廠會不會和咱們抬價呀?”
麥芒哈哈一笑:“他們有點錢,差不多都在霸王老板那裏定期貨了!”
高新潮說:“嫂子,發了財可別忘了我呀。”
牛紅衝著邱菊舉起杯:“隻要咱們一心一意,我三一三十一。菊姐,我細算了,要是這樣,你和我可就成暴發戶了。說來,還應該感謝你家老魏呢。”
“紅妹,”邱菊有點尷尬,“別話裏帶有雞糞味啊!”
“其實就是這麼回事兒嘛,”麥芒說:“最早是你家老魏出的招,騙收老百姓大豆呀。”
牛紅狡猾地一笑:“叫你這麼說,更不好聽,不能說騙,別讓菊姐心裏不舒服。”
邱菊辯解說:“我家老魏是好心,想保住廠子,讓職工有活兒幹,能發工資。不過是走到這一步沒有辦法了,他心裏可沒那麼多花花腸子。”
牛紅說:“哎呀,菊姐,還有麥姐,管它怎麼的呢。等咱們的計劃一成功,你有了大把大把的票子,可就要令人刮目相看了。那時候,他魏思來來找你,不八台大轎抬,你都不回去!”
麥芒說:“這年頭,我當了個小經理,接觸得多了,才算看明白一點兒。人們的觀念變了,人的眼裏看一個場長、看一個富翁,那可不是不分上下的滋味。”
“那還用說,”高新潮說,“有錢就是大爺。”
牛紅提議,四個杯子舉到一起,咣的一聲,傳出了異口同聲的哈哈大笑,穿出門窗向茫茫的夜空飛去。
在牛紅的牽製下,他們越喝越談越興奮,幾乎是夜深人靜了,為他們服務的小姐站在那裏眼皮直打架,他們才散夥。
牛紅拉著麥芒住進了農場賓館自己開的房間,閉上燈不久,麥芒就睡著了,還很快打起了小呼嚕。
牛紅本來就興奮,麥芒這一呼嚕就更睡不著了。說來怪,她並不煩躁,好像很滿意麥芒的呼嚕聲讓她清醒著,心裏甜甜地思考著這即將到手的勝利成果。她翻來覆去睡不著,一側身看了看夜光表,已經是淩晨了。
麥芒一翻身聽到了牛紅翻身的動靜,迷迷瞪瞪地問:“紅妹,怎麼還沒睡呀?”
牛紅說,“哎呀,麥姐,你不也沒睡死,是不是做美夢呢?”
麥芒還是迷迷瞪瞪說:“沒有呢。”
牛紅打開電燈,側著身子說:“麥姐,你猜我在想什麼?”
麥芒像是清醒了一點:“想明天的好事唄!”
牛紅得意地搖搖頭:“有點兒關係,但不是,你再猜猜!”
麥芒搖搖頭:“猜不出了。”
牛紅說:“許場長也住在這賓館,我一直聽著,沒有一點兒動靜,還沒回來,你看……”
牛紅說著拿起夜光表:“你看都幾點了?”
麥芒:“喲,都零點了。”
牛紅哈哈大笑:“不是都零點了,是第五天了。”
她聲音剛落,倆人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