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義和團血染紫禁城!八強盜蹂躪天安門(21)(2 / 3)

還記得嗎?戊戌9月份的時候,您想幹一件非常的大事情(指慈禧發動的戊戌政變),14日您發電報命令我統兵入京,我董福祥立刻就照辦了。

去年(1900年)北京鬧義和團,您一次又一次地指示我向使館進攻。我董福祥認為事關重大,遲疑未決,承蒙您的驅策,我不敢不遵奉您的命令。後來,您又發指示,並當麵囑咐我多次:“圍攻使館不妨開炮。”我董福祥開始還顧慮這會得罪各國,殺戮各國大使,一旦各國進攻我國,我們就完了。董社祥承當了這樣大的責任,是因為您說:“戮力攘夷,禍福與共。”我董福祥是一介武夫,無知無識,隻是依靠中堂您而效犬馬之勞罷了。

可今天,中堂您巍然執政而我董福祥卻犯了大罪,我很愚蠢,實在是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想我董福祥對您,不可謂沒有盡力吧!您命令我幹那非常的事情,我冒死服從。您欲撫慰義和團,我給您推薦了義和團首領李來中。您想進攻使館,又是我為您拚命死鬥。一切都是您命令,我服從,罪名卻由我一個人承當了。我的士兵都給解散了,他們對此很不甘心呀!而且有人想得到您的腦袋!

我董福祥為了國家,可以自拚一死,但是部下將士的怨恨,我不能彈壓。這隻有靠您來想辦法啦!

榮祿接到董福祥的信,嚇了一跳。千思萬慮,怎麼把這個不要命的武夫給忘了!饒是他再有陰謀手段,碰到這冰冷的石頭棱麵,也會無能為力,一籌莫展。鑽石可以砸碎或扔棄,但沒法在上麵鑽眼。猜疑變成了瘋狂,苦惱變成了仇恨。看來,失去了一切的董福祥豁出去了。

但還有辦法,榮祿大人總是有辦法的。對方失去了官職,他可以用金錢來補償。他來信威嚇,不就是想要錢嗎!

好,給你。隻要能免了災難,多少錢都行。等事情完了以後,看我再慢慢地收拾你!《梵天廬叢錄》在記載下董福祥的信件後說:“榮祿急忙給董福祥送去50萬兩銀子,他部下的將士也都給了賞錢。這樣,董福祥就不再言語了。”

總之,榮祿躲過了他一生中最難度過的一關。陰謀戰勝了主義,狡猾戰勝了天才。他的周圍,一個朝廷墜入了深淵:載漪流放了,剛毅自殺了,趙叔翹上了斷頭台……他的戰友們,或死或銷聲匿跡,一無例外。庚子年間,幾乎所有在動蕩中跳上跳下的政治家們,全部倒了下去。惟有他――榮祿――靠著政治智慧和鍥而不舍,靠著善於在黑暗中等待時機、在地下挖溝打洞,終於戰勝了劫難。他施展魔術,逃脫了魔爪。

歸遼神鶴竟何之

戰犯問題篤定,條約談判開始比較順利起來。但談判即將結束的時候,李鴻章病逝了。此前,78歲的李鴻章以衰年之軀而膺艱巨,早就憂鬱積勞,時病時愈,幾以為常。

1901年9月5日,李鴻章又傷風感冒,“鼻塞聲重,精神困倦。”但9月7日,他不遵醫囑,帶病前往西班牙公使館,在《辛醜條約》上簽字。

《辛醜條約》計12款,有附件19個,主要內容為:

1.中國向各國賠償白銀4.5億兩,分39年付清,加上年息4厘,共達9.8億多兩。此外,還有地方賠款2000萬兩以上,總數超過10億兩。這項賠款史稱為“庚子賠款”。

2.準許各國在北京以及北京到山海關的鐵路沿線的12個戰略要地,派兵駐紮;大冶炮台以及從大沽到北京沿線的炮台,一律削平;天津周圍20裏之內不準中國軍隊駐紮,軍火和製造軍火的原料禁止運入中國,禁運期兩年以上。帝國主義侵略軍由此完全控製了京、津地區。

3.北京東交民巷一帶辟為“使館區”,各國可在使館區內駐兵,中國人一概不準在界內居住。這樣,使館區成為了事實上的“國中之國”。

4.清政府懲辦“禍首諸臣”,最後被認定要判罪的共96人。在外國人被害受辱的城鎮,停止文武備等考試5年;今後永禁止中國人民成立或加入任何具有反帝性質的組織,“違者皆斬”。

5.改總理衙門為“外交部”,“班列六部之前”,指定由皇族親貴擔任大臣。

6.按照外國意願修改通商行船條約。

《辛醜條約》是帝國主義列強套在中國人民身上的一副極為沉重的枷鎖,也是清政府給自己立下的一紙賣身契。

李鴻章在條約上簽字後,返回寓所,“寒熱間作,痰咳不支,飲食不進,益覺委頓難堪。”這時,俄國又來強逼李鴻章簽署出賣東三省的協議,倘不簽署,俄國將不撤軍。10月30日,李鴻章抱病到俄國使館議事,歸後“嘔血數碗”。此前,9月22日,李鴻章向在西安的朝廷上《和議會同畫押折》,總結議和訂約,其中有一段畫龍點睛的話:

臣等伏查近數十年內,每有一次構釁,必多一次吃虧。上年事變之來尤為倉猝,創深痛钜,薄海掠心。今議和已成,大局少定,仍望朝廷堅持定見,外修和好,內圖富強,或可漸有轉機,譬諸多病之人,善自醫調,猶恐或傷元氣,若再好勇鬥狠,必有性命之憂矣。

知道自己要死了,李鴻章留下了遺折:

伏念臣受知最早,榮恩最深,每念時局艱危,不敢自稱衰痛;惟冀稍延餘息,重睹中興,賚誌以終,歿身難瞑。現值京師初複,鑾駕未歸。和談新成,東事尚棘,根本之計,處處可虞。竊念多難興邦,殷憂啟聖。伏讀迭次諭旨,舉行新政,力圖自強。慶親王等皆臣久經共事之人,此次複同患難,定能一心協力,翼讚許謨,臣在九泉,庶無遺憾。

他還老淚縱橫地吟成一詩:

勞勞車馬未離鞍,臨事方知一死難。

三百年來傷國步,八千裏外吊民殘。

秋風寶劍孤臣淚,落日旌旗大將壇。

海外塵氛猶未息,請君莫作等閑看。

據李鴻章彌留之際在場的周馥回憶:李鴻章臨終時,兩目炯炯不瞑。周馥撫握著李鴻章的手說:“未了事,我輩可了,請公放心去吧。”

李鴻章的眼睛這才閉上了,但還是不住地流眼淚,口動欲語。

1901年11月7日,李鴻章傷心而死,享年78歲。

此前,慈禧在得到李鴻章病危的奏報後,“甚為惦念”,“為之流涕”,說:“大局未定,倘有不測,這如此重荷,更有何人分擔。”

次日,傳來李鴻章逝世的消息,慈禧“震悼失次”,“擁顧錯愕,如梁傾棟折,驟失倚恃。”

吳永評論說:“至此等關鍵,乃始知大臣元老為國家安危之分量。”

清廷特旨,予諡文忠,追贈太傅,晉封一等侯爵,入祀賢良寺,原籍建立專祠,並將生平戰功政績,宣付國史館立傳。

1903年,李鴻章被安葬於合肥東鄉大興集夏小影。

現代的曆史學家,雖然其職業要求他直接呼吸著曆史年月的氣息,以求鞭辟入裏的評論。但,我們所知道的關於李鴻章的曆史,畢竟是五十年代後在一種特殊的情境下創造的。其時大清王朝的遺骨已化為灰燼,一切傷殘者都已物故,創傷已經痊愈,對李鴻章的評論當然嚴酷苛刻。當此之時,重溫在李鴻章死後3天,便為其立傳的現代史學奠基人梁啟超先生對他的評價,對我們真正認識這位清朝的中興名臣,會有很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