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和李喬都下了車。
山風清爽,草木幽香。
李喬擔心地看著錢小沫,“準備好了嗎?”
“如果我有個三長兩短,幫我把這封信交給我爸媽。”
錢小沫打開斜挎包,從裏麵抽出了厚厚的一遝信封。
李喬眉頭緊鎖,“遺書嗎?我是不會幫你轉交的,你必須活著回來!”
李喬不收,錢小沫也並沒有妥協,她隻是把信封插在了賓利的擋風玻璃上,說了聲“謝謝”。李喬雙拳緊握,看著錢小沫遠去的背影,他邁著長腿分奔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一定要這樣嗎?沒有任何可以回旋的餘地嗎?讓我代你去不行嗎?”
“李院長,對你的感謝我三言兩語說不完。這次的事情沒人能幫我,這是我自己必須麵對和解決的事情。”錢小沫斬釘截鐵,臉色鎮定自若,英氣逼人,就像是一直藏在劍鞘裏的寶劍終於在這一刻被拔出,光芒四射,尖銳鋒利。
李喬怔怔地鬆開了手,錢小沫的眼神讓他沒有辦法拒絕忤逆她的意思。
“我還欠很多人很多頓飯,包括你,所以我肯定會活著回來。等我吃飯。”
李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笑,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
他隻是這樣望著錢小沫走遠。
青山隱隱,白雲飄飄,錢小沫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發隨風而舞,竟比畫裏的風景還要美麗。
一條山路,是赴死的路。
錢小沫目光炯炯,神色淡定,事已至此,她反而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安寧與安穩。
風吹拂過樹葉的沙沙聲,小鳥此起彼伏的叫聲,都在錢小沫的耳朵裏無限放大。
天地自然間,仿佛隻有她一人,而她的身心靈正在和自然融為一體。
錢小沫站在山路上,閉上眼睛,風吹拂起她的秀發和衣角,她展開雙臂,風像是海浪似的穿透她的身子,輕柔又溫暖。這種感覺,就好像雷銘陪在她身邊,在擁抱她,從未離開。
陽光照在她的眼睛上,錢小沫睜開眼,眼前是一團一團的光暈。
光暈間,一個男人長身玉立,英俊瀟灑,就像是從森林裏走出來的精靈王子。
錢小沫看著他,莞爾一笑,“你來了,銘。”
“我一直在你身邊,沒有來,也沒有走。”
“彬彬有危險。”
“你更有危險。”
“我並不害怕。”錢小沫走上去,牽住了雷銘的手,“因為有你在。”
雷銘淺笑著點了點頭,擁她入懷,輕輕愛撫著她擁有陽光溫度的秀發。
錢小沫側臉依偎在他的胸膛,踏實又安全,什麼風浪什麼暴雨都被這一個擁抱所阻擋。
其實,她的生活一直都很安寧啊!
錢小沫幸福地笑了,嘴角的甜意讓人忍不住想要吻上去。
風越吹越冷,越吹越濕潤。腳下的路越走越坎坷,幾乎是踩著廢墟的石塊在前進。
錢小沫微眯著眼站在一處寬敞的大壩裏,荒蕪一人,廢墟中間隻有一棟拆掉一半的老房子。老房子牆麵的顏色早已經斑駁看不出來了,沒有窗戶沒有門,錢小沫走過去站在房子外,一眼穿透,裏麵沒有人。
雷恩煬不在這裏。
她轉身環顧四周,不知道天色什麼時候暗了下來,壓得極低,風起雲湧,樹冠被吹得東搖西晃,地上的塑料袋隨風而起滾在半空中。錢小沫伸手擋在眼前,飛沙進了眼睛好難受,讓她都快要睜不開眼睛。
瞬息萬變,這一刻,好像暴風雨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