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軒撇撇嘴,心說你傻啊?
不過是扛活做工而已,幹得快幹得慢有什麼相幹?
再者說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水泥給雨淋了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瞅瞅個個累得呼哧帶喘的,傻的要命……不過越是這般忙碌,就越是不容易有人發現他們。
張文軒和趙海對視眼,悄悄跟船上的十幾個手下做個手勢,不聲不響的下船走上棧橋,悄悄的混入勞工的隊伍裏。
兩個傻貨在那邊說著葷話,個五大三粗的娘兒們更潑辣,居然叫囂著要把漢子的“玩意”哢嚓剪掉……張文軒憋著樂,見到勞工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愈加放心。
帶著身後的手下慢慢排隊,等著背上水泥袋子到了倉庫那邊,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混入人群裏,倉庫那邊的人更多,正趕著將怕被雨淋的家夥事兒都搬進倉庫裏。
前麵這個被嘲笑昨夜在娘們兒肚皮上累得腿軟的漢子終於走了,下個就輪到張文軒。
雖然是張家的少爺,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但是張文軒也不曾將身功夫荒廢,長年打熬筋骨,加上身量高大,看上去身強力壯,健碩結實。
學著前邊漢子的模樣,他稍稍半蹲,上身前傾,這樣旁的勞工就會將水泥袋子放到他的背上,然後他借勢起身,這樣能夠減少力氣的消耗。
張文軒蹲了半天,卻沒感到背上被放上水泥袋子,心裏奇怪,抬起頭,頓時嚇了跳。
隻見所有的勞工都詫異的看著他,兩眼瞪得大大的,很是吃驚的模樣。
難道本大少已經帥氣到即便混進勞工的隊伍也能像珍珠樣被眼認出?
張文軒沒好氣的說道:“趕緊的,瞎瞅什麼?
沒見到快下雨了啊!”
叫囂著剪掉男人“玩意”的娘們兒瞅著張文軒,疑惑的問道:“你是誰呀?”
“你特麼管我是誰,老子幹活不就行了?
磨磨唧唧,快這點兒!”
說著,張文軒再次半蹲,做出等待背上水泥袋子的動作。
可是他哪裏知道,朐縣的勞工都是按照“生產隊”劃分的,而每個生產隊無論是按照地緣、血緣、家族任何種因素劃分,都是保證“生產隊”內部的人相互熟識,這樣才能守望相助、又相互監督。
簡單點來說,每個“生產隊”的成員,在內部都是非常熟悉的!每個“生產隊”的工作都是特別指定的,分區域、分種類,各不相同。
冷不丁冒出個陌生人混進自己的隊裏,這就代表著白白幫自己這個“生產隊”幹活,要知道“工分”可是記在自己“生產隊”的頭上……這人是不是傻?
往他身後瞅,更不得了,十幾個都是生麵孔,這咋回事?
老糧長臉奇怪:“後生,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張文軒渾然不知自己的身份已經被人家懷疑,在他想來,這朐縣成千上萬的勞工,誰有那份能耐能將人全都認全了?
在哪裏幹活不是幹,就算見到自己麵生,想必也不會太過在意。
他瞪著眼睛怒道:“老子就是幹活討口飯吃,你這老頭怎地這般聒噪?”
隊裏還有人要說話,卻被老糧長打斷。
老糧長擺擺手:“那行,趕緊的,快下雨了,大家手腳麻利些!”
隊裏的人便不再言語,默默的給張文軒背上放上水泥袋子。
那潑辣的娘們兒眼珠兒轉,喊道:“瞧瞧這位大兄弟這體格,壯實得很,再加袋子也背得動!”
負責往勞工背上放水泥的那漢子瞄了這位二嫂子眼,言不發的又將袋子水泥放到張文軒的背上。
張文軒隻覺得後輩沉,仿佛壓了座山般,腰都差點折了!心裏差點把那娘們兒罵死,不過想到此行任務艱巨,還是少惹事端為妙,等到將朱振那廝宰了,有的是功夫回頭收拾這個臭娘們呢。
不是叫囂著剪掉男人的玩意嗎?
行,等著本少爺給你找十個二十個光杆子老鰥夫,弄死你……張家小少爺吸了口氣,挺了挺腰,扛著兩大袋子水泥邁開腳步。
他身後的趙海鬱悶了,娘咧!我的身材比張文軒還高,體格比他更膀,豈不是要扛三袋子?
隊裏的鄉親們有些拘謹,都閉上嘴巴,自顧自的低著頭幹活,誰也沒留神老糧長已經拄著拐棍慢悠悠的轉到臨近的處倉庫後麵……張文軒咬牙扛著兩袋子水泥,上身前傾,頭微微低著,眼神卻四處巡視,觀察著附近的環境。
這裏是碼頭的邊緣,身後便是大片市舶司的倉庫,縣公廨衙門距離這裏足有兩三裏地,不僅要穿過大片的倉庫,還要穿越兩條大街。
青天白日的,想要接近縣公廨難免被到處都是的勞工發現,旦招惹來朐縣的兵卒,那可就麻煩了。
若是晚上趁黑由碼頭那邊潛入,更是極易被夜間巡邏的兵卒發現。
看來隻有按照自己的既定計劃,趁人不注意尋處偏僻的倉庫躲起來,等到夜間再潛伏到縣公廨附近,那裏多得是民居,偷偷的摸進去將房主都殺掉,來個鳩占鵲巢,隻等朱振何時回來,就給他來個雷霆擊,殺他個出其不意,定然能除去這個禍害!來到倉庫,將肩上的水泥放下,張文軒揉著肩膀吱牙咧嘴的蹲到牆角,看上去像是累得不輕,歇會兒喘口氣。
他剛蹲下,趙海也來到他身邊。
張文軒皺了皺眉。
這個趙家子弟個子太高,站在那裏像是鐵塔也似,就像是個發光體,實在是太吸引目光了……他正想讓趙海也蹲下,別站著這麼招人眼,眼尾瞥,就見到剛剛拄著拐棍的那個老糧長站在個高大的倉庫後麵,手指正向著他這邊比劃著。
而在老糧長的麵前,兩個兵卒正向著這邊張望。
張文軒心跳,大罵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