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小奴卡堅定地回答,“記住了,一定。”
博博彥鬆開手,一回身,忽聽外邊響起了“冬冬冬”的敲門聲,他急忙抽開閂,門呼地被拉開,小少爺阿泰在外麵玩夠了,跨了進來:“阿爸,阿爸,我要騎小奴卡阿爸轉圈兒玩,我要……”說著,撒嬌地抱住了博博彥的大腿。
“聽阿爸的話,”博博彥哈哈腰,推開阿泰,哄著說,“小奴卡阿爸不是受了傷了嘛,等它過幾天好了你再騎。要是騎得它累死了,你不就永遠也騎不著了嗎?”
阿泰晃著博博彥的一隻胳膊,立刻改變了主意:“那,我騎著小奴卡玩一會兒!”
博博彥剛想喝令小奴卡跟著阿泰出去,一下子把滾到舌尖的話咽了回去,想起對麵就是仙人柱營房,再說,說不定那場風波就是因為這個引起的,便板著臉嚇唬阿泰:“你騎小奴卡,叫黃衣蟒猊看見了,一下子就把你的魂勾去吃掉!”
“不能吃掉!不能吃掉!他們不是蟒猊,不是……”阿泰搖晃著博博彥的胳膊反駁,“剛才,他們還和我說話玩呢,笑嗬嗬的,一點兒也不嚇人,可好啦……”
博博彥突然變得像對待小奴卡那樣,聲色俱厲了:“住口!”隨即,一把抓住阿泰的衣領,“他們都問你什麼啦?”
“沒問什麼呀,”阿泰頓時怔住了,阿爸從來還沒有對他這樣過,想了想說,“就問我吃飯了沒有?幾歲了?”
博博彥問,“問沒問你馬四炮的事?”
阿泰回答:“沒,沒有啊。”
此刻,博博彥有些神經質了。其實,也果真沒問阿泰什麼。留在烏力楞裏訪問獵戶的幾個戰士,從一座仙人柱裏出來,路遇小阿泰,隻不過順便打趣了幾句。
對於剿匪小分隊訪問獵戶,不管到哪家,博博彥壓根兒不在意,管家和親兵早有嚴密的布置,再說,獵戶們也很少知道什麼。許多事情,博博彥已把烏力楞的男女老少都死死蒙在了鼓裏。眼下擔心的是這兩個娃崽,他們表麵星星點點地也知道一些事情。
博博彥把阿泰拽到小奴卡跟前,叮嚀說:“告訴你倆,以後沒有我的話,不準隨隨便便出去玩。再有,不管在哪兒,黃衣蟒猊問你們話時,問啥都說不知道,記住沒有?”
阿泰和小奴卡同時點點頭。
博博彥恫嚇道:“我早就和你們說過,別看黃衣蟒猊嘻嘻哈哈,先把小孩哄住,到時候就會把你們領到一邊,一口一口地吃掉……”
阿泰和小奴卡似信非信地瞪大眼珠子聽著。
“阿爸!”阿泰奇怪地問,“那,你怎麼還開歡迎會,又請到家裏,和他們那麼熱乎呢?咋不把他們殺掉?”
博博彥答不上來,眉頭一擰說:“大人的事,娃崽兒少問,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現在,我叫你們怎麼的,你們就怎麼的!”
盡管阿泰也點頭答應,博博彥已經感覺到,阿泰也並不是那麼保險,娃崽兒抗不住三句好話,說不定哪時哪霎兒,剿匪小分隊的人和他三扯兩嘮,就能探出一些可疑的線索來。
他想著想著,果斷地做出決定,喊來管家,讓他備上馬,送阿泰去離這兒很遠的河下遊烏力楞他舅舅家住些天。隨即也攆走了小奴卡。
小奴卡回到小犬房裏,坐到草窩上,用手輕輕摸了摸後腦勺上的三個大腫包,感覺比針紮著還疼,四個手指染上了浸出的淡淡的血跡。他瞧著瞧著,淚水又溢滿了眼眶,越想越覺得冤屈。
黑獵犬像懂事兒似的,依偎在小奴卡的腿旁,還不時地抬頭看看他,像是在安慰它的小主人。
小奴卡使勁兒摟住黑獵犬的脖子,一下子想起了阿爸,心一酸,“哇”地一聲哭出聲來。他怕博博彥聽見,又急忙止住,但,那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就像汩汩湧著的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