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快樂的鄂家(1 / 2)

這個在深山老林遊獵生活中成長起來的鄂家娃,不管對黨給鄂家安排的未來生活信還是不信,眼前的養傷生活確實使他感動了。

哈妮花天天管著給箭娃端飯、打針、吃藥,隔幾天就為傷口換一次藥,才換了兩三次就不覺著痛了,裏邊癢癢得不是好滋味,哈妮花說,這是裏麵長肉芽芽啦!

這天吃完早飯,箭娃實在憋不住了,剛要往外走,就被來撿碗筷的哈妮花伸開的兩隻胳膊堵在門口了:“不行!不行!你要是淘氣起來,這兒跑那兒顛的,戳著傷口該不容易好了!”

“指導員不讓我進小裏間和小竇竇玩,你也來管我!”箭娃脖兒一梗梗說,“不聽!不聽!我們鄂倫春那些姑娘,一個勁兒說好聽的,讓我爬樹幫她們剝樺樹皮,我都沒聽,誰聽姑娘蛋兒的!”

哈妮花見他不服,板起臉說:“別說你小尕娃呀,指導員病了還得聽我的呢,我叫他咋的就得咋的!”

箭娃緊緊鼻子嘿嘿一笑,拍著巴掌唱起了常和夥伴唱的一首兒歌:“養獵馬,交馬稅,有獵槍,交槍稅,打個野獸交皮稅。扯謊吹牛不交稅,要想……”

洪指導員站在哈妮花身後,眉毛一挑,笑眯眯地說:“這可不是扯謊吹牛,在我們這裏不管誰,有了病就得聽醫生的!”

箭娃一怔,都到了嗓子眼眼裏的那一句話,一下子噎了回去。

“哈妮花,我看再憋幾天就要把箭娃憋壞了,你挑兩匹馬,順著咱們來時踩出的毛毛路,領著箭娃到離這兒最近的那個定居點去轉悠轉悠吧。”洪指導員對側轉過臉的哈妮花說。

箭娃興致勃勃地像爆豆兒:“行行行,行行行!”

“行是行,”哈妮花瞧瞧箭娃又瞧瞧指導員,“得有個條件!”

“哈哈,”洪指導員笑笑說,“還有條件,好,你說吧!”

哈妮花說:“出了門,箭娃得聽我的。”

“我同意,”洪指導員對箭娃說,“你聽著了沒有?”

箭娃心裏嘀咕:“聽就聽,就一兩天唄。”於是,他對哈妮花說:“行,走哇!”

箭娃跟著哈妮花來到帳篷後麵搭的臨時馬棚,一人騎上一匹馬,得得得地出發了。

初秋的早晨,天空淡青淡青的光輝籠罩著連綿起伏的小興安嶺。東方巍巍的一座山後微微露出一薄層淡紫的霞光。漸漸的,太陽像個火紅的圓盤盤爬上了山尖兒。頓時,那奪目的紅光,和山林的綠浪,交織成一片燦爛的景色。箭娃跟著哈妮花馳騁在河邊小毛毛道上,就像籠裏小鳥突然飛進了神話般的世界,那些不痛快的事都一骨腦兒飛了。

他們從河邊轉向一個山邊,又穿過一片葦塘,又進了一片林子。出了林子,哈妮花對箭娃指著前麵說:翻過那座山,就到我們要去的那個定居點了。

馬兒得得地走啊走啊,這麼老遠,他們圍著這座山轉了半個圓圈,眼前豁然開朗起來。那草原上的一片紅瓦紅磚房展現在眼前,箭娃就沉不住氣了,他催著哈妮花策馬揚蹄跑起來……

馬越跑離定居點越近了,那一棟棟整齊排列的紅瓦、紅磚房,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拖拉機正在草原上墾荒,築路工人正在修一條通往省城的公路……這些新奇的東西箭娃都是第一次見到,愣愣地瞧著直發呆。

哈妮花勒住馬,等箭娃趕上兩步,兩個人並騎走著,哈妮花用手一宗一樣地指著說:“那是黨和國家出錢給獵戶們蓋的住房,那轟隆隆響的是拖拉機,現在開起來明年好種莊稼,那是蓋的學校,那是打的水井,那是小醫院……”

哈妮花領著箭娃進村下了馬,指著牆上的一行大白字說,“這寫的是‘偉大的中國共產黨萬歲’,那寫的是‘全國各族人民大團結萬歲!鄂漢是一家’。”一夥穿著新褲新布衫的鄂家娃跑上來,有的抱住哈妮花的胳膊,有的扯住衣角,七嘴八舌地嚷嚷起來……

“哈妮花姨姨,到我們家吃飯吧!”

“哈妮花姨姨,再和我們做遊戲玩呀。”

“哈妮花姨姨,你給紮針、喂藥的我那個小弟弟,現在可胖乎啦!”

箭娃在旁邊呆呆地站著,心裏嘀咕:“瞧她神氣的,在這裏還成了個大人哩!他們咋都和她這麼熟呢?她是達斡爾,又不是鄂倫春!”

原來,哈妮花跟著洪指導員到這裏來調查阿米皮曼頭人烏力楞的下落時,挨家挨戶地訪問,住過好幾天哩!

“好好好,”哈妮花應酬著這些七嘴八舌的娃子,走到箭娃跟前拍著他的肩膀向這些鄂家娃介紹,“這是我給你們帶來的新夥伴,叫箭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