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陶鑄“喬遷”中南海!兩軍對壘懷仁堂(11)(3 / 3)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就這樣,一貫堅持獨立工作的曾誌,第一次留在丈夫身邊,甘心隻作他的“內助”。這是曾誌對整個形勢及陶鑄肩上的擔子進行了清醒的分析判斷後,作出的一次重大選擇。

陶鑄無疑是一位成熟的無產階級革命家,但他那善良質樸率直的性格中,從來沒有脫去天真。生活中童心未泯,政治中也常有天真。

陶斯亮曾回憶道:

他有時真像個孩子。一次,他躡手躡腳地朝我走來,神秘地招手:“亮亮,快來,你快來看。”

他的聲音像孩子懷了什麼秘密,要叫小夥伴同享。我也躡手躡腳隨他身後,走到秘書的房間門口。他朝裏指,貼著我耳朵講話,壓抑不住那種活潑開心:“快看,嘻嘻,他睡覺還張著嘴,還睜著眼呢!”我看到秘書仰在躺椅上睡著了,果然是睜著眼張著嘴。於是,我和父親捂著嘴,無聲地笑成一團,不得不趕緊跑開,以免驚醒疲困的秘書。跑到父親的辦公室,我們才放開手盡情笑了一番,於是,父親恢複了精神,重新埋頭書案開始工作。

還有一次,父親和幾個孩子玩“打仗”,就在地上爬來爬去地替孩子們撿“子彈”,並且不斷地表演被子彈擊中,“痛苦悲壯”地“倒下”。孩子們高興地哈哈大笑,他“死而複活”,也跟著開心大笑……

就是這樣一個陶鑄,他要做一名“中國最大的保皇派”。他保這個保那個,保得最堅決的是“中國最大的走資派”。

第一個向江青開炮

當6月1日陶鑄奉調進京時,曾先去湖南為韶山引水渠剪彩。就在剪彩儀式上,他曾深情地講話:“湖南是毛主席、劉主席,兩位主席的家鄉。”

那時他不明白,“文革”的矛頭指向了劉少奇、鄧小平;八屆十一中全會實際上是把劉、鄧“拉下馬”了,陶鑄卻仍然不相信,也不這樣看。

陶鑄對妻子說:“他們隻是犯了錯誤。劉少奇還是國家主席,鄧小平也還是政治局常委麼。過去王明曾經犯了那麼嚴重的錯誤,紅區幾乎損失90%,白區幾乎損失100%,可是在延安七大毛主席還說服大家選他當中央委員。與王明錯誤相比,少奇、小平即便是有錯誤,也不會有那麼嚴重,還是團結、批評、團結。”

何止陶鑄這樣想,絕大多數中國人在1966年的下半年都是這麼想。就是說,陶鑄的想法在中國有深厚廣大的社會基礎、群眾基礎和思想基礎。甚至在毛澤東發表了《炮打司令部》的大字報後,那些首當其衝地起來“造反”的紅衛兵們也並沒都聯想到劉、鄧身上。從“8·18”毛澤東首次接見紅衛兵,到10月1日國慶節的盛大遊行,那些熱血沸騰的紅衛兵不是還在有節奏地高呼嗎?

“劉主席,我們要見毛主席!劉主席,我們要見毛主席……”

那個時期的人們,一定還記得那大潮般的場麵和聲音。

盡管林彪已經躍居第二位,但紅衛兵要見毛主席時,首先想到的還是劉主席。這就是曆史的分量。

沒有劉少奇,中國共產黨的曆史、中國人民的解放史、中國革命的曆史甚至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曆史都將出現巨大的空白。這個空白是任何其他人其他辦法所無法填補的。

這也是曆史的嚴酷無情。它是不以林彪、江青、陳伯達、康生們的意誌為轉移的。

國慶節,毛澤東第四次檢閱了百萬紅衛兵大軍及革命師生、工農兵代表。盛會之後,新華社有關負責同誌都到陶鑄這裏請示:“今年國慶的新聞照片如何見報?”

依照慣例,新華社每年國慶之後都要發一組新聞照片。過去中央有規定:其中必須有毛主席和劉主席兩人在一起的一張。八屆十一中全會以後,形勢明顯有變,這次怎麼辦?

陶鑄略作沉吟,拍板決定:“按過去的規定辦!”

見報是件大事。陶鑄對準備見報的一組照片進行慎重審查,並馬上發現了問題:

“怎麼沒有小平同誌的鏡頭?”陶鑄問。

新華社的同誌互相望望,猶豫道:“沒有合適的。”

“怎麼回事?”陶鑄立即指示:“一定要有小平同誌的照片。”

自從大搞“三麵紅旗”之後,毛澤東便多次抱怨“鄧小平耳朵聾”,是一開會就“躲”得離他很遠。看來,這位倔強的總書記,即使在八屆十一中全會被“拉下馬”後,仍然是這樣。

新華社的同誌報告:“我們選過了,沒有拍照上。”

這可真棘手了。陶鑄深明現在這種“非常時期”報紙的重要性。多數大轟大嗡大吵大鬧的造反派對這場運動本來就具有很大盲目性,何況當時還存在一些政治投機者,任何一次大的政治活動,哪些人見報了哪些人沒見報就成了他們十二分關注的事情,他們就是從這裏嗅查“問題”,從而決定其行動的。

“有什麼辦法可以補救嗎?”陶鑄問。

新華社的同誌說:“可以做技術性處理。”

陶鑄再一次拍板定案:“可以這麼辦。”

於是,毛主席和劉主席在一起的照片見報了。

於是,新華社的同誌將一幀照片上的陳毅隱去,將小平同誌的照片移補過來,也見報了。這樣做決不是要損害陳毅同誌。因為陳毅同誌還有其他照片可以上。

這就是後來哄動一時,被江青大肆渲染的所謂“換頭術”事件。

按照我們黨的傳統,主席夫人是不能與主席並列檢閱的。按著名次的排列,江青的位置在比較邊遠的地方。這也是陶鑄的決定:“按照規定辦。”

那時有句叫得很響亮的話:槍杆子,筆杆子,革命靠這兩杆子。

陶鑄在“筆杆子”問題上所作這一番決定,毫不奇怪地得到了“反作用”。

國慶節後,他的眼神突然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回到家裏坐下歇息的時候,總是用手指無意識地在沙發上劃來劃去;或者背著手,低著頭在室內很不安地踱來踱去;眼神沉鬱,麵色灰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