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陶鑄“喬遷”中南海!兩軍對壘懷仁堂(10)(2 / 3)

這次破獄戰鬥前後不到10分鍾。敵人大批軍警趕到時,空空的監獄隻剩十幾具警備隊員的屍體。而陶鑄一個人居然敢混在看熱鬧的老百姓中,欣賞自己的傑作。尤其大膽的是,他居然邊看熱鬧邊跟國民黨政府一名職員拉起老鄉關係來。

更令曾誌動心的是,豪邁驃悍的陶鑄,也有十分溫柔細致的一麵。

王海萍要去閩西蘇區檢查工作,但妻子小梁正鬧腹膜炎,躺在行軍床上發高燒,無法行動。王海萍放不下心,陶鑄說:“交給我,你放心去吧。”

30多年後,曾誌對他的女兒陶斯亮講述了自己的感情:“那段時間我常去看小梁,小梁沒錢住院治療,一個多月的時間,全是陶鑄一個人在那裏照料。每天喂水喂藥,熬粥買麵包,甚至端屎端尿。他才23歲,就那麼耐心,那麼細致。當他用湯匙攪動稀粥,吹著熱氣,一匙一匙喂小梁,又幫她輕輕擦去頭上的汗水時,我的心動了,悄悄定了主意……”

1932年,陶鑄與曾誌結婚了。

婚後不到一年,陶鑄奉命去上海向黨中央彙報工作,不久便被叛徒出賣而被捕入獄。曾誌在閩東一帶,同葉飛、範式人一道領導遊擊戰爭。

陶鑄與曾誌一別五年,直到抗日戰爭爆發,陶鑄被周恩來、葉劍英點名營救出獄,夫妻才在武漢重逢。

空中小姐送來了飲料,曾誌點頭表示謝意。她沒有喝,朝窗外望去,可以看見下麵乳白色和鉛灰色的雲團,變幻著各種奇異美妙的形態。

飛機在近萬米的高空,飛行得很平穩。

是啊,隻有在延安時度過了五年相對安定的生活。女兒亮亮便是這五年安定生活的結晶。曾誌心裏繼續想著。

可那五年的安定生活,心也不能安定……

當陶斯亮還在小床上呀呀唔唔的時候,曾誌又懷上了孕。她與陶鑄有一段對話:“我又有了……怎麼辦呀?”

“瓜熟蒂落,你有經驗了。”

“不要工作了?”

“工作是你的生命。”

“我需要的是獨立工作。”

“什麼意思?”

“我最討厭別人叫‘首長夫人’,我討厭隻當夫人。”

“明白了。”

“肯定還要打不少大仗。”

“我們無權選擇安定。”

“那麼……這孩子不要了?”

片刻,陶鑄幹啞地迸出兩個字:“同意。”

曾誌做了人工流產。

不久,她患闌尾炎,要求切除闌尾的同時做絕育手術。

“不行。”醫生勸說,“將來你會後悔的。”

曾誌說:“我已經屬於黨,我個人不會有什麼後悔。”

“那就得征求組織意見……”醫院請組織批準,並說:“曾誌說她屬於黨,那就請組織決定吧。”

組織上的態度也有趣:“生命屬於黨是對的,生活上得屬於自己,屬於陶鑄。”

既然曾誌有了態度,組織上隻需再征求陶鑄的意見。

陶鑄用白紙黑字作出回答:“尊重曾誌同誌意誌,同意。”

於是,曾誌做了輸卵管結紮術。她是有遠見的,不久便與陶鑄一道投入了炮火連天,硝煙彌漫的東北戰場。

曾誌將東北戰場那三年多的夫妻生活,形容為“聚短離長”。

從曾誌30年後的回憶中,不難明白什麼叫“聚短離長”以及戰亂中他們夫妻生活的情趣:

1946年7月,我參加省委召開的群眾工作彙報會。路上吃了有蟲子的冷水泡飯,得了痢疾,便膿便血,痛苦不堪。惟一自慰的是,能見到陶鑄,可以得到他的關心和照顧。

天亮趕到省委機關,正好陶鑄在門口迎住了我。他瘦得厲害,臉色發灰,吭吭咳著說:“你先歇歇,我正忙呢。”

我忍著腹中的絞痛看他匆匆離去,一個人冷冷清清,弄盆水洗臉。我千裏迢迢趕來相會,卻滿腹話沒處說,隻能對著盆裏的水顧影自憐。他深夜才回來,仍是踱著步思考,伏在桌上批閱文件。我忍不住訴說得了痢疾,他吭吭咳著,吐著,喘上一口氣也隻說了聲:“我注意些。”便繼續他的工作。

他對我的關心就隻有不親不熱的一句話啊!我委屈得眼裏含了淚。想起年輕時我患虹膜炎眼病,他對我那麼關心照料,又請醫生又做飯,貼著耳朵說溫柔的安慰話……我心裏酸酸的想衝他喊句什麼,忽然發現他吐的痰是紅色的……他是在吐血!我慌了。他坐監獄時得過肺結核,顯然犯病了。我情急地忘了自己的病,衝他喊的是:“哎呀,你吐血了!怎麼不去治治?”

他吭吭咳著擺了擺手中的筆,目光不離文件地說:“顧不上。”

我再也提不起痢疾的事了,我覺得什麼話也沒有了……會議一結束,我便匆匆趕回地委,趕回自己的戰鬥崗位。

落雪的時候,我去西滿分局開會。途經省委所在地白城子,在鄧華司令員那裏又見到了陶鑄。他們正在吃飯,鄧華高興地喊:“快來吃飯,你來得正巧,你如果遲來一步,你們倆就碰不上麵了。陶政委吃完飯就去你們地委那邊檢查工作。那好吧,你來了,今天不走了,明天再出發。”

我聽了真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我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趕路,就為了和他多聚兩天。可他馬上就要走。

回到他的住地,我彙報了地委和軍分區的工作,他也隻談工作,沒有夫妻之間的溫存話,還吭吭地咳。我還是想說點別的。他一貫吃食堂,可現在廚房裏放了幾斤牛肉,一籃子雞蛋。我問:“你為啥單獨起夥了?是不是又病了?”他吭吭咳,點點頭:“老是吐血,天冷吐得更厲害,總感到疲勞。組織上照顧我,讓增加點營養,又送來這些東西,剛吃兩頓。”我說:“多休息幾天吧,會議還早,我能再住幾天。”他吐一口血痰,喘著搖搖頭:“通遼五地委和你們一地委撤出來,都要趕緊去整頓一下,顧不得那麼多了。”

第二天早晨,他將別人送他的一件狐裘皮統子轉送給秘書長蕭桂昌同誌,又叫警衛員將牛肉雞蛋之類送還公家,這才與我握手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