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陶鑄“喬遷”中南海!兩軍對壘懷仁堂(4)(3 / 3)

對於陶鑄的“大男子主義”,他的妻子和獨生女兒都曾經講過,並不諱言。

也許正因為如此,陶鑄與江青相處得反而可以。

據工作人員和陶鑄的家人回憶,每當江青住到廣州,陶鑄趕來看望時,走廊便開始轟隆隆響,進了屋也是轟隆隆響。他的腳步重,動作全是大幅度,門摔得響,說話不會小嗓門,笑起來更是聲震屋宇,還時時大聲咳嗽,大聲吐痰。這一切對江青來說無不犯忌。

因為江青是怕聲、怕風、怕不受尊敬。

衛士李連成曾經回憶:“我剛進門她就衝我尖叫:滾出去!我急忙退出門,卻仍然不明白為了什麼?她又喊起來:沒脫鞋你就進來?那麼大聲響!我望望那厚有半寸的地毯,沒敢吱聲,脫掉鞋子,光著腳重新走進去……”

護士說:“我剛走幾步,江青忽然叫起來:吵死了!我怔怔地站住不敢動,也不敢喘氣了。我是光著腳的,地毯又那麼厚……可是江青瞪起眼開始教訓:你那兩條腿夾那麼緊幹什麼?褲腿磨得刷刷的!從此,一見江青我就變成了‘羅圈腿’,拐啦拐啦地走。然而,當我有次從她身前走過去時,她又叫起來:你想叫我死呀!像吃了一道符,我被定在那裏一動不敢動。這時她才教訓說:你沒看你身子有多寬,走路生風,吹死人了!從此,我再不敢挨近她走快步,要彎子大大地繞著她走……”

許多高級領導幹部見了江青,也是“恭敬拘謹”“躡手躡腳”,這是工作人員們常看到提到的。甚至有一次,黨和國家一些領導人的夫人去見江青,因為江青“休息了”,便不得不安靜地坐等一個時辰。

這就是“第一夫人”的派頭和作風。

由此也不難對比出陶鑄的“放肆”;他自己不覺,別人卻替他提著一顆心。

獨生女兒陶斯亮曾對當代著名軍旅作家權延赤回憶:那時,我跟李訥比較熟,合得來。她一個人在廣州孤單,母親讓我去陪李訥玩。母親告誡我說:江青身體不好,尤其怕聲響,你去了一定要注意。這種情況我過去也聽說過,所以去了很緊張,越緊張越不靈,抓杯子杯子響,動動身子衣服響,嗓子就拚命癢癢,癢得憋不住,又不敢咳,忙趕到屋外,這才找個地方盡情盡力咳嗽一番。

“可是,父親來了,從樓道轟轟轟一直響到屋裏,沒有一個動作不出聲,真把我緊張壞了,替他提了一顆心。他可旁若無人,門響、桌椅響、茶杯響,說話和大笑更是響得震耳。真奇怪,江青絲毫不惱,還說起母親向毛主席告狀的事:你總是壓製曾誌,她也有她的事業。父親說:就是你們女人事多。江青就說:你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父親居然說:你也夠給主席找麻煩,三個女人一台戲,都一樣。”

陶鑄隻把江青當做一個女人看,根據作用與反作用的原理,江青便也將陶鑄當做一個十足的男人看。也許正是這樣一來,他們的關係反而變得好相處。甚至陶鑄幹出一些“冒犯尊嚴”的事,江青也可以容忍。

那是1964年的年底或1965年初,看大比武的紀錄片。陶鑄先到放映廳,正與人聊著什麼,江青來了。

江青在公開場合露麵時,是很講究衣著打扮的。她不想過分女性化,因為她一直想闖入過去屬於男人的世界;但她也盡力避免看上去像個男人,因為她畢竟還是個女人。

50年代,她認為最好的打扮,是穿上莊重嚴肅的套服,而將脖領部位作為女性的窗口,稍稍露出內衣的色彩,並且盡量把頭發收拾得漂亮些。會說好話的人可以稱這種打扮為“剛中有柔”,陶鑄卻不大會說好話,稱之為“男不男,女不女”。

這一次江青趕了時髦,正是全國學習解放軍的時候,她也穿上軍裝,戴上軍帽,但是沒有領章帽徽,看上去便有點說不出的別扭。後來聽說是羅瑞卿不同意她戴領章帽徽。

江青自以為颯爽英姿地走進門,被陶鑄一眼見到,想也沒想就把別人說不出的感覺高門大嗓地嚷出來:“這個江青,你怎麼總是打扮得男不男,女不女的?”

這一聲,不僅他的獨生女兒嚇一跳,周圍不少領導幹部都有些吃驚變色。

陶鑄自己還不覺得呢,好像完全是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打趣,其他政治的社會的附加物統統見鬼去了。

江青對陶鑄的無心和放肆居然不惱,隻是臉有些紅地爭辯道:“隻許男人穿軍裝嗎?你就是大男子主義!”

現在,江青又是一身軍裝地闖入了陶鑄的屋門,所不同的是她通過“鬥爭”獲得了領章帽徽。那位不允許她攫取領章帽徽的大將軍羅瑞卿,已經在7個多月前被突然襲擊打倒。

她顯得春風得意,喜氣洋洋。一邊像老朋友那樣同陶鑄握手,一邊用她的與生俱來的尖細嗓音大聲問:“聽說你搬家了,為什麼不住釣魚台了?”

陶鑄的變化是明顯的,過去那種男人對女人的熱烈、豪放、無所顧忌的隨便不見了,換上了禮貌、客氣,甚至是謹慎的神情。這種變化說明他已經明白,他麵對的再也不是一個“女人”,而是大步闖入中國政治舞台的中央文革小組副組長。

這種禮貌和客氣也同時宣告,他與江青過去那種相處良好的關係行將結束了。

“我考慮,我的工作主要是在國務院這邊。”陶鑄聲音不高,客客氣氣解釋:“我是副總理,住這邊和總理聯係方便,可以多協助他搞些工作。”

“你還是文辦主任麼,怎麼能不管文化革命?”江青昂然走入客廳。她的變化也是明顯的。如果說她過去“隻是一個女人”,她所擁有的一切隻是因為她是毛澤東的夫人,那麼現在就不同了,她已經獨立起來,有了自己的職務、責任、權力……大約是要證明這一點,證明她再也不隻是“一個女人”,她走得很威風,很有一股衝勁,大咧咧坐到沙發裏,並且翹了二郎腿。她用很有身份的聲音問:“是不是文革小組名聲太小,不如國務院響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