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天安門前爭國權!五四狂飆孕新生(15)(1 / 3)

當9日蔡元培出走後不久,載有“殺君馬者道旁兒”的那張啟事,便被北大學生以油印傳單的形式,在北京學生界中廣為散發。各校學生紛紛召集代表會議,討論向政府鬥爭的辦法。北大學生,一麵上書教育部並麵見教育總長,要求明令挽留蔡元培並立即采取措施;一麵向全國各界發出通電,要求支援。他們在通電中說:“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因受外界脅迫辭職他去,請一致挽留。”“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先生辭職離京,群情惶惑,恐釀大變,務乞各界重察。”

北大的教師們和學生站在一起。馬敘倫、馬寅初、李大釗、康寶忠、徐寶璜、王星拱、沈士遠等,代表教職員,曾麵見教育總長傅增湘,要求政府挽留蔡元培。傅答複得比較明確,但表示不能代表總統、總理。於是,教職員會作出了“如蔡不留,即一致總辭職”的決議。除教育界外,北京的許多社會團體也積極地進行了留蔡的活動。

5月11日,北京各校教職員聯合會正式成立。12日,反動政府仍無明確表示,北京各校學生和教職員代表遂在北京大學召開聯席會議,商討繼續鬥爭辦法。學生們主張各校立即全體罷課。出席會議的某校校長,則認為須慎重考慮。最後決議,次日(13日)向政府提出最後詢問,如無滿意答複,則一致罷課。

教育總長傅增湘由於不主張對學生采取嚴厲鎮壓政策,同時對蔡元培表示同情和挽留,因此也受到當權的皖係軍閥和政客們的非難。自蔡校長出京後,傅增湘竟於11日步蔡後塵,又不知所在。教育部派僉事二人,分赴西山、天津,尋覓未得。而高等專門各校長,統向教育部具呈辭職。

傅增湘出走後,由次長袁希濤代理。袁在12日、13日連續密電上海教育會,囑留蔡,反映了他的焦慮心情。其12日的電中說:“9日,大學蔡校長辭職,徑行出京。直轄各校長,亦遂辭職。各校員生,紛起請留。情勢急切,部已派商耆,南來挽留。濤昨見首揆,頃謁元首。均囑部,速留蔡。倘蔡公抵滬,請先轉達。”其13日的電中說:“蔡公是否抵滬,請先略複。北京直轄各校長,繼續辭職者,因留蔡未有結果,均尚未回校任事。各校學生代表,每日開會。現狀如此,深以多延時日,無法維持為慮。”

在學生們再一次總罷課的威脅下,在社會輿論的壓力下,當13日各校教職員聯合會的九名代表向政府詢問的時候,政府不得不表示讓步了。5月14日,徐世昌以大總統名義下達了慰留蔡元培的命令。

命令雖已下達,猶恐為蔡所拒絕。5月15日,袁希濤在給上海黃炎培(時任江蘇省教育會副會長)的密電中說:“政府留蔡指令,已發表。直轄各校長,亦多允仍任職。蔡公已否過滬,倘對於挽留一節,遽仍表示決絕,則風潮難息。牽連教育大局,深可危慮。”

在上述情況下,北京的一些大、專校長開始複職了。5月16日,北京高師校長陳寶泉、工專校長洪?、農專校長餘邦正、醫專校長湯爾和等聯電蔡元培,勸其“萬勿堅辭”,電文中說:“公去留關係極大,萬勿堅辭,為吾道留一生機。泉等現以時局艱難,暫出維持現狀,仍視公為去留。”

蔡元培到了上海,又由上海到杭州小住。徐世昌的慰留令下達後,北京各校教職員聯合會也曾去電通知蔡元培,並派代表赴杭麵邀蔡回京。學生聯合會也擬派代表偕同去杭。

蔡在得電後,即有複電到京。複電的全文是:“大總統、總理、教育總長鈞鑒:奉大總統指令慰留,不勝愧悚。學生舉動,逾越常軌,元培當任其咎。政府果曲諒學生愛國愚誠,寬其既往,以慰輿情,元培亦何敢不勉任維持,共圖補救。謹陳下悃,佇候明示。元培。”

蔡元培的電文,也說得很清楚。他複職即“勉任維持”的前提,是政府“曲諒愛國愚誠,寬其既往”。但軟弱的徐世昌政府,在皖係軍閥的操縱和壓力下,卻毫無誠意。他一麵慰留蔡元培,也同時慰留曹、章、陸。而就在同一天內,北京政府又連續下達鎮壓學生運動的命令。而且,蔡元培既有複電前來,並“佇候明示”,那麼政府便應去電催其早日入京。而這些,都無任何表示。既然如此,蔡元培也隻好“臥病故鄉,未能北上”了。因此,遲至1919的9月,蔡元培方才返校。

5月19日的總罷課

反動派是極其狡猾的。如前所述,北京政府在被迫下達挽留蔡元培的命令的同時,也一並發表了挽留曹汝霖等賣國賊的命令。特別應指出的,就在上述命令發布的同一天內,北京政府又連續下達了鎮壓學生運動的命令,命令要求反動軍警“遇到糾眾滋事不服彈壓者,仍遵照前令,依法逮懲”;要求各級行政機關切實約束學生“毋得幹預政治”,並說:“其有不率訓誡,糾眾滋事者,查明斥退。”

所有這些,使學生們更加認清了反動政府的本質,從而進一步激起了他們的鬥誌。

5月15日,曾經同情過蔡元培的教育總長傅增湘,也被明令免職,而以次長袁希濤暫行代理部務。

5月16日,安福係政客們在太平湖安福俱樂部總部召開會議,企圖乘機壟斷教育大權。他們在討論教育總長人選時,有人報告由該黨首領與政府交涉之結果,已提出該派重要人物田應璜,眾皆欣然喜其勢力從此複伸於教育界,當時並有人大呼雲:自有會議以來無如今日之痛快者。田應璜長教育既決定,複決以黃雲鵬或吳文瀚為次長,於是教育部之各司長及其所轄之各校校長皆有所擬議。且有北大教員胡鈞者,湖北某縣人,新國會開幕之始即賣身於某派,當五四事件發生後,乃首趨曹章之前慰問,並痛訾學生之無禮。北大學生聞之,力繪極穢褻之諷刺畫張貼各宿舍中,見者莫不指其善食之長舌以為笑,至是某派直欲以此人繼蔡任接辦北大。

安福係竊奪教育大權的活動,不僅激怒了廣大的青年學生,而且再一次地使教師們卷入到鬥爭中來,他們認為這是教育界的恥辱。

5月17日、18兩日,北京中等以上學生聯合會連續集議,決定自19日起全體總罷課。各校的教職員聯合會也紛紛集會,決定不承認安福係竊奪教育權之事實。

5月18日,各校5000多學生在北大法科禮堂,召開了郭欽光追悼大會。

郭欽光,廣東文昌縣人,在廣州就學初級師範時即積極參加反對二十一條的鬥爭,“與同誌開國恥會於東園。登壇演說,至於嘔血。”1916年夏畢業於師範。1917年,北上就學於北京大學文預科。5月4日的遊行,他積極參加,“奮袂先行,見當局下逮捕學生之令,憤然大痛,嘔血盈鬥。至法國醫院,已有不起之勢。”臨危之際,他猶關心國家大事,痛恨反動政府對學生之鎮壓,他不斷歎息說:“國家瀕危,政府猶以獅子搏兔之力,以壓一線垂盡之民氣;日政府待我留學諸君之事,不圖乃見於生斯長斯之祖國,事可知矣。”他每想到此或每計到此,嘔血就更加不止,這樣延至7日,他就齎誌而歿了。享年僅二十有四。

這是在五四愛國運動中死去的第一位愛國誌士,因而引起大家的沉痛哀悼。追悼大會上懸掛著北京內外各界送來的3000餘副挽聯,郭的遺像兩旁,書有“力爭青島,死重泰山”八個大字。到會的5000多人中,有很多婦女代表參加,北京女子師範及彙文、協和等女校均派有代表到會。大會在肅穆、沉痛的氣氛中進行,許多人,包括北大學生代表、留日學生總會代表、長辛店十人團代表、婦女代表等都發表了演說。首先發表演說的是北大學生代表許德珩,他說:“今日追悼郭君,實無異追悼我們自己。因郭君未了之事業,全憑我們繼行其誌,做到他現在的地位,方肯罷休。”最後發表演說的是一位不知姓名的婦女代表,她在“演說之際,放聲大哭。叩其姓名,不答。”演說完畢,一位姓成的同學將其所戴的最新式東洋草帽當眾扯碎,以示抵製日貨之決心,於是紛紛擲帽壇前者,約數百人。群眾大呼中華民國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