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城頭變幻大王旗(30)(3 / 3)

張作霖的如意算盤看上去打得不錯,可這一切都建立在他對奉係軍事力量的過分自信上。

1926年12月27日,張作霖再次在以“黃土鋪地”的隆重儀式迎接下進入北京。此次進京,張作霖是想從後台跑到前台,以“總統”或“大元帥”的名義“主政”。可楊宇霆認為,軍事上勝負未定,奉係在北京立足未穩,當“元首”的時機尚不成熟,勸張作霖不要過早行事,以免惹起各方的反感。張作霖認為此話有理,便暫時收起當“元首”的念頭。可他心猶不甘地對楊宇霆等人說:“我終究非幹他一下不可!”

張作霖還對顧維鈞內閣心存芥蒂,故進京後,想讓靳雲鵬出麵另組新閣。楊宇霆也不讚成,他覺得,目前奉係實際上已完全控製北京政權,不管誰組閣,都不能不為奉係服務,因此不必在形式上計較。如果都換上奉係的核心人物,反於國內外的觀瞻不利,激化矛盾。再說,顧維鈞雖為吳佩孚所推薦,然此時他也很識時務,正與奉係拉關係,甚至與張學良結成了盟兄弟,對奉係並無不利之處。楊宇霆這麼一分析,張作霖欣然放棄原議,僅將原內閣稍加改組。果如楊宇霆所說,改組後的顧維鈞內閣於1927年1月12日正式成立後,實際上成了專為奉係籌措軍餉和辦理外交事務的附屬機關,政府的決策大權完全操在張作霖的手中。為了便於張作霖獨攬大權,他在安國軍司令部裏另外成立了政治、財政、外交三個“討論會”,作為谘詢機構。梁士詒、曾毓雋被聘為政治討論會的正、副會長,曹汝霖、葉恭綽為財政討論會的正、副會長,孫寶琦、陸宗輿則當了外交討論會的正、副會長。

此外,為了爭取列強各國對奉係政權的支持,張作霖到北京的第四天,即1926年12月30日,便親自出馬到東交民巷拜訪各國公使,向列強表明其堅決反對“赤化”和尊重現存各種不平等條約的態度。次日,各國公使也相約到順承王府回訪張作霖,以表示列強對奉係政權和張作霖本人的幕後作用的默認。

在北京初步站穩腳跟之後,張作霖即按照既定的計劃,以“討赤”為名,向南方進軍。他對吳佩孚一再拒絕奉、魯軍南下已不耐煩,決定不再理睬吳佩孚的反對。1927年2月8日,張作霖為進兵河南發表了一份通電,一方麵批評吳佩孚阻擋安國軍“討赤”,貽誤軍機;另一方麵宣示奉、魯軍進兵河南,反攻武漢的決心。

與此同時,張作霖的兩路軍隊也開始向河南進攻。一路由奉軍第三、四方麵軍的四個軍組成,在軍團長張學良和副軍團長韓麟春的指揮下,分別從北京、冀南一帶出發,沿京漢鐵路直撲鄭州,並於3月初進抵黃河北岸;另一路為直魯聯軍褚玉璞部第七方麵軍,由東向西,沿隴海路向開封推進。

奉軍進兵河南,使吳佩孚大為惱火。吳佩孚立即致電張作霖,要求他命令奉軍停止行動,並發牢騷說:“彰德進兵,未有一言見告。防軍繳械,官吏被驅,謂為合作所宜,真是鞭笞天下。”張作霖反唇相譏,指責吳佩孚“責人則明,責己則暗”。吳佩孚阻止無效,同時又嗅出了北伐軍內部已出現裂縫,便密令所部全力抵抗奉、魯軍對河南的入侵。他在2月15日的密電中說:“餘素主討赤,近悉蔣中正總司令正在清共,自可同情革命,另圖對策。而奉軍節節南進,假援助討赤為名,實則另有所用。汝等盡可迎擊。”當時,吳佩孚手下尚有近20萬兵力,雖說大多是殘兵敗將,但真打起來,仍可抵擋一陣。

豈料禍不單行,就在奉、魯軍進兵河南之時,馮玉祥所部國民軍也在陝西發起攻勢,其先頭部隊已進抵潼關,正由西向東進攻河南。吳佩孚兩麵受敵,支持不住,不得不宣布下野,逃離鄭州。2月22日,直魯軍褚玉璞部隊占領開封。3月17日,奉軍張學良部也渡過黃河,占領鄭州。隨後,奉軍又繼續南下,進抵上蔡、西平一線,直接與北伐軍唐生智部對陣。

當吳佩孚在奉、魯軍和國民軍的兩麵夾攻下麵臨徹底覆滅時,在東南一帶作戰的孫傳芳再一次被北伐軍打得大敗。3月下旬,北伐軍先後占領了上海、南京。孫傳芳被迫率殘部,連同南下增援的直魯軍,全部撤退到長江以北。

1927年3月底,北洋軍閥的三大派中,吳佩孚部已完全覆沒,孫傳芳部不但丟掉了所有的地盤,所部兵力亦消耗殆盡,實際上也一蹶不振,剩下的,就隻有張作霖的奉係了。

此時,張作霖的奉係通過對吳佩孚、孫傳芳地盤的接管,勢力範圍有了很大擴展,直、魯、豫三省,蘇、皖兩省北部,京、津地區,熱、察兩區和東北三省,均在奉張的控製之下。張作霖妄圖以此為基地,進而實現他的“安國”夢。

第十三節 張作霖:安國乎,禍國乎(七)

過一過“元首”癮

對張作霖來說,南方國民革命軍與北方國民軍的聯合及其勢力的壯大,對奉軍剛占領、尚不穩定的半壁江山,威脅極大。更重要的是,此時雖已到了張作霖預想中的南北決戰時期,但在決戰中,奉係能否取勝,張作霖卻心中無數。因此,對南方革命軍究竟應采取何種對策,奉係內部出現了分歧。

以楊宇霆為代表的一派,主張“南北妥協”,認為:如果南北雙方都能排斥共產主義,則南北妥協並非絕不可能。張作霖的法律顧問趙欣伯讚成楊宇霆的意見,他在年初的一次公開談話中說:“現在南北兩方並無感情之衝突,除共產主義而外,現在相同之處甚多,如欲合作,確有可能之性質,隻須南方放棄共產主義,北方未嚐不可與之合作。即在蔣介石方麵,亦嚐間接示意北方,極力辯明南方確非赤化,並謂近來對於共產運動抑製甚力,決不令其蔓延。查其語意,似亦願與北方合作。且就實際言之,南方欲以武力吞並北方各省,固絕對為不可能;即北方欲討滅南方,一時恐亦難辦到。”楊宇霆本人也曾對記者發表公開談話,強調說明實現南北妥協的條件:“非俟南軍排除俄國赤黨,決無議和之望。”在楊宇霆等人看來,南北雙方誰也不可能吃掉誰,勢必走向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