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1月26日下午,馮突然以南下當麵征求各省督軍關於戰和的意見為名,帶領十五師部分官兵1500人,子彈200箱,輜重車數十輛,偷偷出京,實則是奔赴南京,不再北歸。27日,到達蚌埠,向安徽督軍倪嗣衝大發牢騷,說:“督軍不聽中央的命令不必說;就是一個師長、旅長,索餉索械比什麼都凶,一點點不如意就要反抗中央,請老弟代我想想,這樣的總統做得下去嗎?”這時,皖係發現他逃出北京去南京,實行其與南合作、向北討伐的計劃時,段祺瑞密令倪嗣衝把他截住,逼他返回北京。結果,他不僅未能跳出火炕,不得已又返回了北京,還被迫發表了對南方的“討伐令”,令曹錕、張懷芝、張敬堯率部進剿,曹錕為兩湖宣撫使,張敬堯為援嶽前敵總司令。在皖係武人接二連三的攻擊下,他招架不住,於2月5日又發表了一個“罪己詔”,責備自己“無知人之明”,“無料事之智”,以平息皖係軍閥們的怒氣。
他如此軟弱無能,國務總理王士珍更受窩囊氣,鬧著向他辭職。他對著王士珍作揖說:“老哥,你叫我為難了,我受了半年的活罪,比項城、黃陂(指黎元洪)受的罪更多。老哥又要離開我,叫我怎麼辦呢?”王士珍說:“我替總統受的罪也不少了,找個替身替總統幫忙吧。”2月20日,王士珍說什麼也不到國務院辦公了,馮國璋不得不準其辭職。這時,他又矮了大半截,去請段祺瑞複任國務總理。段祺瑞淡淡地一笑說:“現在已不是責任內閣,人人可以幹,何必一定要我來幹呢!”他無計可施,又到處磕頭作揖,任命了內務總長錢能訓代總理。他在泥潭中不能自拔,又無路可走,3月4日,擬就了辭職電。總統府秘書長聞訊後,急忙把電稿追回,並去安慰他。他說:“誰想到時局!總理沒人幹,請東海(徐世昌),東海不來;請芝泉,芝泉不理;請杏城(楊士琦),杏城沒有回音。錢斡臣(錢能訓)天天鬧著不肯代,難道叫我自己兼國務總理不成!政令不出都門,不知他們把我置於何地!好,你們替我預備兩部騾車吧。”不管他是否真心要下台,但他所說的處境確實是真實的。此後,他逢人就表示自己決不戀棧,並說:“做一個無憂無慮的老百姓,總比在這兒活受罪的好。”
3月7日,他以無副總統可代,無正式內閣可攝行大總統的職權、無國會為由,向不倫不類的督軍團提出了辭職。電文中說自己“因緣時會,謬攝政權,德不足以感人,智不足以燭物,抱救民之念而民之入水火也益深,鬱愛國之誠而國之不顛覆者亦僅。澄清無術,空揮三舍之戈。和平誤人,錯鑄九州之鐵……雖名義同於守府,而號令不出都門,瞻望前途,莫知所屬,何忍久居高位,自誤以誤國家。”他自從發了討伐令,罪己詔和辭職電後,收拾時局的能力全然喪盡,以往騙得的對西南的“信譽”一掃而光。“和平統一”政策也隨之成為泡影了。
1918年3月,督軍團要求段祺瑞出山,馮國璋被迫再次請段祺瑞組閣,但段祺瑞卻假意不肯。於是,他主動向段祺瑞訂城下之盟,表示今後國務院的文件總統不得擅改一字:閣員由總理選用,不必征求總統同意;總統府秘書長由總理推薦;總統府與各省來往電文由國務院核發。這些條件,遠遠超越了責任內閣的權限,這樣,他才把段祺瑞請出來再次組閣。
段祺瑞上台後,繼續推行武力統一政策。馮國璋則陽奉陰違,表麵上不見客,也不辦公,一切從不過問,而背後仍從中作梗。8月7日,代理第三師師長吳佩孚在衡陽首先發難,公開通電指責武力統一是“亡國之策”,提倡“和平”。21日,吳佩孚又領銜通電,請馮國璋頒布全國一致罷戰令。長江三督則提議先解決時局而後選舉總統。段祺瑞認為,這一切都是馮國璋的陰謀,置之不理。10月,段祺瑞操縱安福國會以馮國璋代理總統期滿為由,將他趕下了台。他未下台時一再要求辭職,而當被段祺瑞及其皖係趕下台後,又極端不滿。他為了發泄不滿,發表了一個報告自己代理總統情形的通電說:“查兵禍之如何醞釀,實起於國璋攝政之前,而兵事之不能結束,則在國璋退職之後,其中曲折情形,雖有不得已之苦衷,要皆國璋無德無能之所致。兵連禍結,於斯已極……人非木石,寧不痛心?”還說今後“絕無希望出山之意”。他下台之後,段祺瑞也虛晃了一槍,來了個自動辭職。然而這種戲法並沒有消除直係和皖係軍閥之間的矛盾。馮國璋仍想再拚一場,他給身邊的親信說:“我們這次栽給芝泉,不算什麼,以後再看我們的。”後於1919年回河間老家去了,其後,徐世昌坐上了中國政壇的第一把交椅。
第三節 徐世昌:以“文”臨“武”
徐世昌居於兩派之間,舉足輕重,一身進退係全局。
徐世昌就職後,副總統虛懸,不願身邊有個跋扈專橫的軍人,時常放出空氣,屬意於南方之岑春煊。
“北有東海(徐世昌),南有西林(岑春煊),看這兩個東西,怎樣調和南北。”
徐世昌以“文”臨“武”,周旋於各派軍閥之間,操縱各派爭鬥來維持其地位。
徐世昌看到倒段形勢成熟,於7月4日不顧段祺瑞反對,下令裁撤西北邊防軍總司令。
徐世昌密電召張作霖進京,商議內閣問題。
段馮鷸蚌相爭,徐世昌坐收漁人之利
徐世昌,天津人,字卜五,號菊人,又號?齋。早年結識袁世凱,由袁資助入京應考中舉。1886年成進士,授翰林院編修,先後兼充國史館協修、武英殿協修。1895年,袁世凱在小站練兵時,他兼管營務處,成為袁世凱的主要謀士。1901年,被袁保薦任國子監司業。1903年成立練兵處,他以內閣學士任練兵處提調。次年署兵部左侍郎,後兼會辦練兵處;不久授軍機大臣,巡警部尚書。1907年任東北三省第一任總督、欽差大臣、兼管三省將軍事務。1909年被調任郵傳部尚書兼津浦路督辦。次年,再任軍機大臣,授體仁閣大學士。1911年,任奕匡力內閣的協理大臣。武昌起義時,力主起用袁世凱,並赴彰德與袁密謀,挾持清帝讓位,助袁竊取總統職位。1914年任國務卿。袁帝製自為,他辭職退居河南省輝縣水竹村,自號“水竹村人”。被袁封為“嵩山四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