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辮子大軍入京城!複辟夢斷天安門(15)(2 / 3)

稍後,又發生了一件大事,使他這憨厚重義的秉性表現得更加充分。原來,自從廣西提督蘇元春打發他離開廣西邊防之後,這位好好將軍並沒有製止住廣西防軍兵匪相通為非作歹的惡習,隻是他把住了一點,從那以後,他的部隊不再騷擾越南境內的洋鬼子,而專門搶殺中國人。這一來,洋鬼子雖然不再到北京去給他捅漏子,但兵匪們鬧的時間太長,便難免傷及一些地主豪紳的利益。於是,就有人向北京告狀,說他克扣軍餉,縱兵為匪,禍害百姓,罪惡滔天。恰巧這年3月,岑春暄新任兩廣總督。蘇元春以自己資格老,岑春暄年輕新進而有點不服他的管,惹起岑的怨恨。當岑得到朝廷要他調查蘇元春的指令時,他連最簡單的調查程序都沒有履行,便既刻奏報“據查屬實”,並額外加上一句“不殺元春無以嚴戎備”。

岑春暄曾在1900年太後西逃的路上護駕有功,從那以後便深得慈禧寵信,因而,他的奏報一到,慈禧太後即批示“交部嚴議”。

這一來,蘇元春便倒了血黴。他被革職逮訊,一輛囚車押到北京,經刑部奉旨核議,定為死罪,臨候當年秋季處斬。這時,蘇元春已經60歲,膝下無子,隻有一名幕士董喬羽跟隨來京,16萬兩銀子的積蓄已經拿出交公抵償以往克扣的軍餉,至此已是山窮水盡。朝中一些老朋友,甚至連那些廣西籍的老鄉誼,都生怕招惹嫌疑而躲得遠遠的。他在京師監獄裏完全死門絕路,孤立無援,看來惟有眼睜睜等著死期光臨。

然而,就在這時,張勳得到消息。對於這位已經整整疏隔了11個年頭,如今又惹翻了聖怒,人人避之惟恐不及的老上司,張勳卻一往情深。他不僅親赴監獄探視,而且甘冒忤逆聖意的風險,迅即調動起一切可用的關係,去為這位倒黴的老上司說情緩額。他不惜拿出數萬兩私銀,以蘇元春的名義,先送上奕?2萬兩,又送給總管太監李蓮英和刑部滿族尚書榮慶各1萬兩,請求設法挽救,並在奕?跟前長跪叩頭大哭不止。說他曾跟隨蘇元春多年,深知蘇元春雖有過失,但他戍邊19年,沒有功勞有苦勞,何況他的父親和自己的祖父一樣,“曾為朝廷抗擊粵寇而被難”,照理應當免罪。奕?是天字第一號見錢眼開的大貪官,一見張勳“代”蘇元春奉上白花花紋銀2萬兩,加上張勳情真意切一番哭訴,他早已把什麼本朝王法忘到了九霄雲外,當即答應到太後跟前去活動。結果,太後果然被這些貪官說動(實際上也是刑部把蘇元春交出充公的那16萬兩銀子轉入了她老人家的私庫所起的作用),答應看在蘇元春父親為國捐軀的份上,赦他一死,著發配新疆充軍,總算保住了一條老命。而張勳為了這事,除操心跑腿之外,還整整賠上了4萬多兩銀子,比早年他在蘇元春帳下曆年所得俸祿加外快的總和還多。

加入北洋成心腹,開辟東北拜把子

就在張勳安居宮側,沐浴著浩蕩皇恩,圍著他的家庭和故交新知玩弄著一樁樁運動金錢和人情的勾當之際,他的老上司袁世凱卻正在緊鑼密鼓地著手創建他的即將名震海內的北洋軍。

袁世凱並不滿足於當個平平庸庸的直隸總督、北洋大臣。他的竊國野心早在小站練兵之日即已露端倪。如今,他已處於遠比小站時期優越得多的地位之上,他自然要趁機幹出一番更加“宏偉”的業績。1903年,他建議朝廷設立練兵處,由奕?為督辦,自己為會辦,共同主持在全國範圍內組建和訓練一支全國統一的、統屬中央調配的正規軍。先由袁親手在北洋建立新軍六鎮。這樣,袁世凱便需要大批無限忠於他個人而又有帶兵才能的官僚來充當他的各級軍官。他把小站新建陸軍的全套班底一律提拔起來當了翼長、統領等高級將領,這時,張勳作為宮廷禁衛,本已脫離了袁世凱的係統。因而,袁世凱在安排六鎮正規軍軍官序列時,並沒有把張勳考慮進去。但是,袁世凱的野心還不僅在統率六鎮新軍。他需要把凡能抓得到手的軍隊統統抓到自己手裏,因而,他又把駐紮在直隸境內的原有淮軍各營整編為39營,命名為“北洋巡防營”,作為北洋六鎮的別動隊,分駐直隸各州縣,用於彈壓地方、緝捕盜賊、巡查電線等等。在人手緊張的情況下,他又想起了張勳。從感情上說,這個忠誠老實、勤勞勇敢的笨蛋,雖然沒有他的家兵家將、弟子幕僚那麼親近,但自從小站練兵起,他畢竟跟隨自己多年,曆次活動都顯示出他確是一根可用之材,把他隨便扔了殊為可惜。於是,他便決定還是得把他拉入北洋體係。為了把張勳調出為其所用,他特向奕?和慈禧太後報稱直隸北境匪患嚴重,需要暫借張勳率師緝剿。直隸為京師畿輔,治安問題至關緊要,“老佛爺”隻得照準。

於是,張勳又得到機會重新回歸了袁世凱的營壘。袁世凱命令他率領北洋巡防隊中的8個營赴直隸北境,兜剿常來這一帶騷擾劫掠的蒙古“馬賊”,並有權節製駐紮在北口一帶的其他北洋部隊。盡管這並不是一項什麼大不了的委任,但張勳還是很樂意接受。因為他從袁世凱與慈禧和奕?的親密關係中,已經隱隱地看出袁世凱和他的紅紅火火的北洋軍在未來中國所必然要占據的重要地位。他能夠擠進這支隊伍占據一個位置,抓得一支軍隊在手,總比單純蹲在皇宮守門更劃算。何況這一來,他就可以腳踩皇室和袁世凱兩隻船,一方麵繼續以端門宿衛的身份直接邀寵於太後,另一方麵通過加強與袁世凱的聯係抓到更多的兵權。他成了同時手握朝野兩支軍隊的實力人物,而且他還擔著建昌鎮總兵的地方職務,一身三任,正合了古代孟嚐君狡兔三窟的處世妙訣,使自己處在一個左右逢源的非常有利的位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