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辮子大軍入京城!複辟夢斷天安門(8)(3 / 3)

但他這種寬縱無度的治軍作風,無疑要造成整個所屬部隊的紀律鬆弛,以致百弊叢生。當年邊關不靖時,常年打仗拚殺,人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戰事上,別的問題倒也不覺得怎麼突出。但現在局勢平靜下來,老百姓指望安居樂業,而兵士們偏偏無所事事,種種毛病便一齊發作出來。各邊防關卡戍卒敲詐商旅、勒索行人的;各巡邏分隊騷擾邊民、強奸婦女的;營內酗酒賭博、打架鬥毆的……簡直層出不窮。早有地方富豪和鄉紳向蘇元春參劾張勳縱兵擾民。但蘇公大人一念張勳是他的親信,二來他本身也是一位“寬厚仁慈”的好好將軍,自然也就不會真心治問。有一回,這位提督大人召張勳到府中喝酒,隻順便有意無意地向他提示了一下子說:“怎麼你的兵士們褲襠裏的雞雞又不聽話啦?怎麼馬字營營兵又白宰了胡鄉紳家裏兩頭牛啦……”張勳竟紅著眼睛振振有詞地爭辯說:“媽那個巴子,當兵的長年一根雞巴撐褲襠,不搞搞野女人,叫他怎麼活?當兵的吃天下飯,宰他媽的老百姓頭把牛來吃,還想要錢?真是豈有此理!”蘇大人聽了,竟也哈哈一笑,從此再不提起。

如果說這麼些問題都算不得大事的話,有一件事情就不能不說是很有些了不得了。那就是兵匪合流的問題。然而,蘇公大人竟也聽之任之,以致終於釀成大禍,最後弄得他的愛將張勳不得不一個跟鬥翻出廣西去。而他自己也終於在10年之後被人參倒,晚年受盡刑獄之苦,最後戍死新疆無人收屍。

那時候,雖說邊匪大靖,但這個“大靖”隻不過是相對過去而言的。實際上,遠未真正肅清。這些殘匪沒過多久又慢慢活躍起來,星星點點散布各處山頭。他們或攔路搶劫,或捉人勒贖,或武裝走私。其中以走私鴉片最為賺錢。張勳的營兵曾經有過化兵為匪的經驗,知道幹那種無本買賣的甜頭。加上朝廷拖欠軍餉愈來愈厲害,各下級軍官和兵士們便開始自找門路,自行籌餉圖存。本領大的就去走私偷運鴉片。有的分隊一次就派出四五十人,脫下號服,化妝成商旅、保鏢,從越南、老撾、緬甸一直走到湖南、湖北,三四個月回來換班。所得銀錢除了孝敬各級長官的,餘者大體按勞分配。這樣,有些兵丁竟也能時常發上一筆小財。有的發了大財不願再當兵,就花錢到民間買一個願意當兵吃糧的窮壯丁來頂替。隻要給長官行點賄,這種退伍離隊就算是合法,不必擔心被當做逃兵捉住殺頭。本事差一點的,就跟山裏的匪幫聯合起來“吊羊”(即捉人勒贖)。由當兵的在民間查訪哪頭羊肥,選定了目標,再摸清這肥羊的活動規律,確定好行動步驟,然後通知山上匪幫按時行動。勒索到贖金後,在兵匪之間實行六四分成。本事再差一點的,就隻好化妝親自去攔路打劫。

就這麼鬧著鬧著,有一天,有個善於“吊羊”的把總忽然想出一個奇招。他想,往日裏“吊羊”,吊來吊去,都是吊到一些中國羊或越南羊,雖然回回都能撈到一些油水,但畢竟還不夠意思。老子不如鬧他一場大的,吊他媽的頭把法國羊玩玩。那洋鬼子把性命看得比中國人越南人的珍貴一萬倍,吊起來叫他媽的法國總督出錢來贖,準定一錘子買賣就賺他一座金山銀山珠寶山。

主意打定,這把總便上山跟一窩土匪老搭檔商量停當。果然在金龍鎮上捉到一頭金發碧眼又高大又肥碩的“法國羊”。該“羊”名叫李約德,是法國巴黎的一位富商大賈,連其中國譯員和跟班一共3人,均被蒙住眼睛帶進崇山峻嶺之間的“藏羊洞”。然後派人把告示貼到越南高平法國總督府附近,勒要黃金500斤,限定7天之內交至中國某山某處,則李約德等人可原裝奉還。

誰知那法國總督竟不找土匪交涉,而直接把電報打到了北京李鴻章老大人的總署衙門,直向那清朝政府要人,金銀財寶卻一文不給,還要大清帝國賠償損失若幹。否則,兵戎相見。嚇得李大人一杯茶水抖潑了一大半。李大人和慈禧老佛爺曆來最怕的是外國人喊打。法國人說要越南,否則,打!他們就打贏了也把越南獻給了法國;英國人說要緬甸,否則,打!他們就把緬甸送給了英國;日本人說要朝鮮,否則,打!他們就把朝鮮讓給了日本;後來,世界列強一致伸手要中國本土,否則,打!他們也就基本上答應了一體照給!反正是毫無道理的要求他們都答應了,現在這法國大老爺的合理要求,還能不予滿足?於是,李大人一道嚴電發到廣西,命令提督蘇元春親自妥處,否則……又嚇得蘇大人半晌說不出話來。一查“中國某山某處”正在張勳的防區之內。他立馬趕到張勳營內,先把張勳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才無可奈何地和他商量起解決辦法。

張勳一聽,便知這事恐怕跟他的某些下屬有關。因此,他竟不慌不忙說:“恩公盡管放心回府,這事包在卑職身上。”蘇元春這才鬆了一口氣,打馬緩緩回府去迄。這邊,張勳隨即召來各營守備都司,一見麵他就放聲大罵:“媽那個巴子!哪個烏龜王八蛋狗膽包天,竟然把漏子捅到北京總署衙門裏去了!如今張爺爺性命難保,你們不願看到老子完蛋的,就趕緊回去命令那捉了法國商人李約德的王八崽子,把人給老子放回來。明日老子親自到‘中國某山某處’迎候!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