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聯盟軍發怒起嫌隙 大唐朝稱臣等機會(2 / 3)

“可汗,依微臣之見這次一戰勝利必定是屬於我們的!”執失思力連忙不失時機地獻媚道。

“噢,你為什麼能這麼肯定?”

“可汗,如今大軍直驅渭水邊,而唐軍則一路潰敗龜縮,鬥誌早失,現在我們神軍百萬,又有大王的英明領導,又怎會不取得勝利呢?”

執失思力的話聽來句句順耳,而且又都是循著頡利的喜好說的,把頡利說得眉眼都綻開了,而侍立於兩邊的眾將也一個勁兒地恭維著他。笑夠之後,他率領手下來到渭水岸邊,遙望著略帶迷茫的對岸,隱隱約約地看到對麵一片混亂,不斷地傳來喊殺叫囂之聲。頡利高興地對身後眾將笑著說道:“再過片刻,我們就可以渡河痛擊敵人了!”

那些將官立即大聲地誓表決心,而那些整裝待發的數萬兵士也宛如驚天動地之雷聲般地整齊地叫喊著:“直驅渭水,占領長安;直驅渭水,占領長安!”

一時之間,渭水北岸的突厥陣營之內充滿了一片祥和的氣息。

“可汗,你看南麵水麵上是什麼東西?”頡利手下一名眼力素善的親兵大聲地叫著。

頡利等人聞聲向河麵上望去,果然依稀有一件東西正在水麵上漂浮著,而且越漂越近。等那東西漂到將近岸邊,眾人這才看清楚那是一條已經有些破損的木船,但隨即眾人便又疑惑起來:這不是早上剛剛載著那兩萬兵馬去襲擾唐軍的船隻嗎?

“可汗,這船上並沒有人,怎麼會自己跑到北岸來了呢,咱們的那兩萬兵馬呢?”執失思力詫異地叫著。

其實眾人又何嚐不是和他一樣感到很意外呢?這麼大的一艘船,如果沒有人駕駛,根本不可能從對岸漂過來。

這時,已經有親兵劃著小船去那業已擱淺的大船上看個究竟。忽然,從那大船上站起來一個人,向岸上眾人吃力地揮了揮手,但隨即又軟弱無力地仆倒在船上,再也看不見了。頡利一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而那幾名親兵則趕緊攀上大船,將那名站起卻又倒下去的人和船上另一人弄到了小船上,又飛快地搖回到岸上。

等小船到了岸邊,那兩人在幾名親兵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地走到眾人麵前的時候,頡利及其手下眾將更是大吃一驚!隻見那兩人身上衣服已是破爛不堪,雖有盔甲征袍護體,但他們身上卻傷痕累累,且仍有鮮血從傷口殷殷地流出來,二人的臉上也被塵土和血跡沾染得斑駁不堪,幾乎辨不出麵目。頡利瞪大眼睛看著二人,瞅了半天,這才看出麵前的這兩個狼狽不堪的人原來是自己手下的兩名偏將,一個名叫不力,一個名叫真帖兒,這次是被派去率領那一萬兵馬襲擾李世民的,誰知竟然落得個如此慘樣。

“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那一萬兵馬呢?”頡利像連珠炮似的不停地問著。

不力和真帖兒早已幾近虛脫,聽到頡利發問,也不說話,“撲通”一聲,雙雙跪倒在頡利的麵前,連連以頭叩地,嗚咽不止,惹得頡利心頭煩躁不已,大聲斥責道:“你們啞巴了,趕緊說話啊!”

“可汗,我們上當了,一萬兵馬全軍覆沒了!”不力抬起頭,絕望而淒厲地叫著,而後白眼一翻,昏倒在頡利的麵前。

“真帖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頡利一聽自己的一萬精銳全軍覆沒,大吃一驚,連忙追問道。

“可汗,我們都上了那突利的當了!”真帖兒怨氣頗重地叫道,“可汗,今天一大早我們渡河過去襲擊唐軍,誰知卻中了敵人的埋伏,未到唐軍大營便被包圍起來,而且敵人專揀我們的人殺戮,而突利那邊派去的一萬人連碰都不碰一下。微臣開始還不知是何緣故,看了半天才發現突利所派去的一萬人,每個人右胳膊上都綁著一條白布。所以敵人見到他們就避開,他們也根本不與敵人交戰,而是一個勁兒地向兩邊避開。看來他們早就與敵人勾結了,這次是故意引我們上鉤的!”真帖兒說到這裏,早已經氣喘籲籲,累得匍匐在地上。

“那麼他們那一萬人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啟稟可汗,我和不力二人為了向可汗報告這個情況,拚死殺出重圍,在岸邊奪了條大船才得以渡過河來,而且我們看到和我們一同去的那些突利的兵馬已經從上遊乘船返回了!”

頡利這才恍然大悟,往身後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突利的身影,再往身後突利大軍的營帳一看,頡利更是大驚失色。原來不知在什麼時候,突利及其手下的兵馬早已走得一幹二淨,就連那些紮好的營帳也都被拔走了。頡利頓時目瞪口呆:沒有了突利的支持,而且又折損了一萬兵馬,士氣低落,自己怎麼能夠與李世民抗衡呢?

“這個無恥小人,忘恩負義,不守盟約,他怎麼能夠這樣呢!”頡利咬牙切齒地咒罵著突利,但憤恨之中卻透出一份無奈和黯然,“可汗,我早就覺得突利這個人不妥帖,見利忘義,如今果不其然,小小的一個梁師都的地盤便讓他背棄了我們的盟約!”執失思力也憤憤地說道。

“可汗,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啊?”一名突厥將官有點膽怯地問頡利道。

“事已至此,我們還能怎麼樣,既然已經無法與李世民對抗,我們隻能暫時撤退,回去找那個兩麵三刀的小人算賬!”頡利猛地一跺腳,差一點踩到了真帖兒的腦袋。

隨後,頡利可汗率領其手下拔營起寨,倉皇狼狽地跑回大漠去了。但為了長遠的利益,他並沒有按照自己的話去進攻突利,而是繼續養精蓄銳,以待再對大唐疆土進行攻擊。而李世民雖然取得了小勝,也無力對頡利進行打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頡利率領部下北逃。而且,由於連年征戰造成的實力不足,李世民隻能繼續采取李淵的舊策略,對突厥納貢稱臣,多送一些財物玉帛,使自己有一個蓄養力量的機會。

那麼,這將近兩天之內的事情究竟是怎樣的呢?原來執失思力所看到的那兩封信是李世民故意偽造的,目的就是想挑撥頡利與突利的關係並使對方誤認為自己這一邊又來了援軍,而頡利這邊也果然中計並且以為突利已經單方麵與李世民訂了盟約。是夜,李世民才派侯君集在夜色的掩護下暗訪突利,對其恩威並施,終於使他放棄了進攻長安的念頭。李世民允許突利攻下梁師都的地盤並作為他的領地,這才成功地瓦解了突利和頡利的聯盟。

轉眼之間,處處蕩漾寒意的冬天被撲麵而來的東風給擠得無影無蹤了。在一片料峭的春寒之中,大地在蕭條冷落之中萌動著新的生機,世間萬物都在期待著生命的複蘇。城邊的枯柳,河畔的荒草都怯怯地露出自己的嫩芽,表現出一種對自由安定生活的強烈渴望。

夜色沉沉,皇宮之內一片淒清靜寂,讓人難以忍耐的春寒包圍了整個皇宮,皇宮中人人都在這漫天的寒意中沉沉地睡去了,隻有禦書房中的蠟燭還顫顫地燃燒著,給這清冷的皇宮增添幾分暖意和明亮。李世民正在伏案批閱各地的奏章。使計退走突厥的兵馬之後,李世民頓時感到了自己的壓力。以前為將作戰的時候,他以為治理國家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當他真的坐到這個寶座上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千頭萬緒的艱難,絕對不是憑一時的智勇便能解決好的。

通過長時間的了解,他意識到隋煬帝留下來的許多積弊在唐朝建立的這近十年的時間並沒有得到很好的解決,有些甚至還有延續的跡象,這都讓他撓頭不已。突厥這個禍患的存在是顯而易見的,早晚他們會卷土重來而求取更大的利益回報,而且唐朝的吏治還有許多讓人擔憂的地方。有很多時候,他以為自己已經獲得了國境之內的詳細情況,但從各地呈報上的奏折分析來看,還有許多情況未達於視聽,而且還有許多自己掌握的實情和奏折所呈報的內容不符。他知道,自己要做的工作還有許多。

這一天,他又將自己投入到四處呈報上來的奏折裏麵,批閱圈點,不知不覺已是暮色沉沉,華燈初上,但他卻絲毫不覺困倦,旁邊桌案上放著的是熱了又涼,涼了又熱的飯菜,他都一點兒也沒有動。

“皇上,您都看了將近一天了,也該休息一會了。”一名內侍在旁邊小心翼翼地說道。

李世民卻恍若未聞,繼續批閱桌上的奏折。那名內侍歎了口氣,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其實,他對此早有準備,因為這句話他已經說了不下十遍了,但得到的結果卻都是一樣的。

窗外的夜色越發的深濃起來,整個皇宮都籠罩在夜燈的輝煌之中,皇宮之外的長安城也是燈影幢幢,人聲嘈嘈切切。這是突厥兵剛剛退後的春夜,寧靜卻又帶著幾絲沁入骨髓的寒氣,霧氣也顫動著氤氳在夜色中……

屋中的燭光跳動著,整個屋中的牆壁上也到處是跳動的暗影。李世民伸手掐去一截燃垂下去的燈芯,燭光頓時變得灼灼而明亮起來。而屋中的另外一支蠟燭的燭芯卻漸漸地彎了下來,聚成一個小球,燭光也漸漸暗了下去,突然間“叭”的一聲爆響,一個小火球從燭焰之中彈射出來,正好落到靠在燭光下打瞌睡的內侍的臉上,燙得那昏昏欲睡的內侍猛一激靈,下意識似的撲打了一下臉,人也隨之醒過來。他揉了揉眼睛,愣了片刻,這才看到李世民已經從桌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折裏直起身來,還伸了個懶腰。他連忙問道:“皇上,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噢,你還沒去睡啊!”李世民扭頭看到他,頗感意外地說道,“朕還以為你早已經下去休息了呢,朕一心隻顧批閱奏章,根本就沒有注意是什麼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