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功績大難逃人算計 李秦王不慎喝毒酒(3 / 3)

張婕妤一撅嘴,竟然真的起身離開李淵,李淵正在興頭之上,突失所倚,頓覺有力無處使,連呼愛妃不止,隨後一拍腦門,大叫道:“噢,原來是那件事啊,區區小事,二位愛妃何必總是縈繞於心,天下之大,皆為王土,朕身為一國之君,良田美宅無數,朕多多賞賜他們就是了。”

“多謝陛下美意。”

“那還不趕緊上來!”

尹德妃看了一眼張婕妤,笑了笑,也一翻身騎到李淵的身上,驟然之間,寢室之內又是哼哈有聲,劍拔弩張……

十日之後,李世民將兵權交給李元吉,自己則馳回長安。他本來以為李淵是有事召回自己,哪知見麵之後,李淵隻是將他慰勞一番,說他連日征戰,身心俱疲,反正現在戰事已息,先暫且回府休養~段時間。李世民滿腹狐疑地回到了秦王府。

自此京城無事,但李建成和李世民兩股對立力量卻始終都沒有停止過爭鬥。

武德五年(公元622)十一月的一天,李建成正在府中與王矽、魏征二人商議以後如何行事,忽然宦官來報稱後宮張娘娘讓他去宮中一趟,李建成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連忙整理行裝進宮去見張婕妤。

來到張妃屋中,尹妃也在此,李建成連忙拱手施禮道:“不知二位娘娘相喚有何事指教?”

“行了行了,太子殿下,這屋中又沒有人,你就少來這套禮節了。告訴你吧,現在有一個天大的喜訊呢!”

“什麼喜訊啊?”

“那個劉黑闥又起兵反叛了。”

“這算是什麼好消息?他這一起兵,必然又搞得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殿下,你怎麼在這個上麵總是不開竅呢,秦王之所以現在備受臣民仰止,不就是因為他軍功大嗎?我朝尚武,皇上現在還經常騎巡狩獵呢,而太子卻總是苦守京師,怎麼能有君臨天下之儀呢?我們就說到這裏,該怎麼辦還得太子殿下自己拿主意。如果殿下想出征,我們會給你多多美言的,不過,每次出征都是由秦王掛帥,這次可就看殿下你的了。”

“多謝二位娘娘點化指教,我這就回去準備,不過父皇那裏還要勞煩二位娘娘替我多多美言幾句。”

“你就放心吧,我們姐妹二人早就給你使力氣啦,昨天秦王的夫人長孫氏帶著許多寶物來到後宮之中,遍贈嬪妃和皇上身邊的侍從。我們也都是一人一份,就連皇上也得到一個玉犀鎮紙,高興得不行,殿下你可要小心呀,別讓人把你的位子搶去。”

李建成道謝告辭而去,回到太子府中,把情況向王矽和魏征二人敘說了一下。魏征聽後非常興奮,連忙說道:“微臣所擔心的事情就是太子略無軍功,難孚眾望,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怎麼,難道你要讓我領兵出征嗎?”

“正是。”

“不行,我都這麼長時間沒有領兵作戰了,隻怕我不能勝任啊!”

“殿下,我朝上下皆尚武,陛下更是馬上得天下,如今朝中居高官者也多為武將或是有武略計謀的文臣。如果太子總是以詩書儒雅為業,難免會令陛下失望,如今劉黑闥新敗而複起,收集散亡之眾,想來不過萬餘,而且軍資糧草匱乏,無以為根基,殿下率大軍威逼,必定勢如摧枯拉朽,須臾而敗之。不但借此機會求取功勳,而且可以交納河北、山東之豪傑,以應大亂。”

魏征這一番話說得李建成躊躇滿誌,意氣風發,真恨不得能夠立即出兵征剿劉黑闥以複當年之勇,但是他又不無憂慮。

“可是,以前每次出征父皇都是委任二弟掛帥領兵,如果這次父皇仍舊讓他掛帥,那怎麼辦?”

“殿下如今位為太子,坐鎮東宮,陛下也不會希望太子毫無軍功,否則如何承繼天下大業。所以,如果殿下自請出征,皇上一定會答允的,而且我們還可以使計使秦王不能掛帥出征。”

“如何使他不能掛帥出征?”

“殿下隻需於今晚邀秦王飲酒言歡,其餘的事就交給我們二人了。”

當晚,夜色微垂,稀疏的星光在夜幕之中不安分地動蕩跳躍,而一輪明月也將自己如玉乳般清冷愜意的輝光慷慨地灑落到人間來。囂喧收斂,將一份寧靜安謐投注到這個為夜神所掌控的世界。

東宮太子府邸。

李世民在太子建成的邀請下來此飲酒,見麵以後,李世民欲躬身施禮,卻被李建成伸手攔住說道:“你我乃一奶同胞,何況又在家宅之中,何必如此多禮。”

說著,他又令王矽和魏征過來給李世民行禮,李世民目注二人,笑著說道:“久聞二位先生飽讀詩書,博學精思,而且能夠融貫古今,定非常之策,隻可惜總是無緣相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殿下過譽,我二人乃鄉野村夫,少讀詩書,鄙陋無知,幸被太子提拔,忝居其列,卻常自愧不已,秦王功勳蓋世,我輩仰慕已久。”

“先生客氣。”

隨後,魏征一揮手,侍女們穿梭如飛,轉眼之間便將酒菜擺上。菜也不多,但是非常精致,看著就令人心曠神怡,酒是陳年的花雕老酒,醇香陣陣撲鼻。沒有侍女侍立左右,王矽給李建成倒酒,而魏征則站在李世民身邊候命。滿酒之後,李建成端起酒杯對李世民說道:“二弟,自國朝建立以來,外亂不止,二弟你也連年征戰在外,而愚兄則跟隨父皇左右以學習治國經世之策,你我兄弟二人即使相見,也是匆匆須臾,已經很久不曾把酒言歡了。來,先幹了這一杯!”

“大哥,我近日偶感風寒,身體不適,不能飲酒。”李世民麵有難色。

“無妨,我這兩天也感到有些不舒服,如此機會實在難得,他日你若再掛帥出征,又要不知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兄弟相見了,這花雕陳釀是我多年所藏,酒香醇綿,不傷身體的,來,我敬你一杯!”

李建成極力勸酒,李世民不好再推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李建成一邊與他閑聊軍中趣事,一邊不停地勸酒,而李世民也不得不喝個不停。說來也怪,李世民平常酒量極佳,這種陳年花雕雖然酒勁醇綿,但也能一氣喝上二三斤而麵色不改,可今天不知為什麼,隻喝了不到一斤,他便覺得頭重腳輕,眼皮發沉,困意漸濃,一杯酒端起來,還沒有送到嘴裏,人卻已經趴在了桌子上。剩下的三個人相視一笑,魏征把壺中餘酒全部倒掉,這才出去叫隨李世民前來的幾名侍衛。

那幾名侍衛早已經等得心焦,很想進來看個究竟,卻又怕太子怪罪。一聽說讓進去,連忙跑進去,一看之下,卻發現李世民正伏在桌上呼呼大睡。他們正在狐疑,卻聽李建成對他們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們先把他抬回去,他隻是多喝了幾杯,醉了,回去睡上一覺就好了。”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馬是沒法騎了,隻得找來一頂轎子,七手八腳地把爛醉如泥的李世民架上轎子,抬回秦王府。

他們幾個著急,長孫夫人、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高士廉也都急得不得了,緊張地坐在客廳內翹首以盼。一聽說回來了,長孫夫人第一個竄出屋子,卻正好看見李世民被幾名侍衛從轎子裏抬出來。

“王爺這是怎麼了?”

“啟稟夫人,王爺他在太子那裏喝醉了,小人把他給抬回來了。”

“怎麼會喝醉呢,他可是很少喝醉的?”

“這個小人也不知道,太子隻讓我們在耳房聽候,具體情形小人也無從探聽。”

長孫夫人一邊嗔怪著,一邊扶著李世民。醉意醺醺的李世民被外麵的冷風一吹,突然間“哎呀”呻吟了一聲,緊接著喉間便咕咕響個不停,眾人以為他要噴吐穢物,連忙閃在一旁,隻聽“哇”的一聲,李世民一張嘴,嘴裏的東西全部吐在了地上。

“你呀,感染風寒還未痊愈,卻又要喝酒!”長孫夫人一邊給他捶打著後背,一邊責怪著。

“夫人,你先等等。”

心思細微的杜如晦叫住眾人,舉起燈籠照在地上,隻見李世民剛才所吐並不是腹中積存的穢物,而是一攤鮮血,一攤殷紅的鮮血!眾人都大驚失色,酒醉為什麼會吐血呢?

杜如晦也不作聲,用手指輕輕蘸了一下那攤血跡,用鼻子嗅了嗅,房玄齡知道他不但才智超人,而且頗通醫術,便走上前來問道:“杜大人,怎麼樣?”

“王爺所吐淤血有一股汙濁之氣,其臭直衝鼻息,如果我估計得不錯,他這是被人下了毒!”

“什麼,王爺被人下了毒?這怎麼可能呢?難道是……”

“不要這麼大聲,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如果有人問起,隻說是酒醉不起,如果傳揚出去,隻怕會產生禍亂。”房玄齡點點頭,眾人七手八腳地將李世民抬到床上,那幾個人一聽李世民中了毒,都麵容失色,尤其是長孫夫人,更是啜泣不已。杜如晦以手搭脈,靜聽半天,而後搖了搖頭說:“如果從王爺的脈象和症狀來看,確實隻是飲酒過量而醉,一點也看不出有中毒的痕跡,這毒倒真是厲害,為今之計,不如先讓王爺安睡一晚,看明晨狀況再對症施治。”

“那他不會有什麼危險吧?”長孫夫人關切地問道。

“這個還很難說,現在即使延醫診治,他們也會按酒醉下論,不過從王爺現在的情況來看,短時間內不會有大問題。”

眾人低頭看李世民,隻見他雙目緊閉,昏昏而睡,呼吸也均勻有致,宛然平和安睡的樣子,隻是臉色略發青灰,好像大病初愈一般。

而後,杜如晦給李世民灌了一些解毒的湯水,讓大家先回房休息,自己留下來觀察情況,而長孫夫人也在大家的勸說下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