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作繭自縛(1 / 2)

老子曰: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人世變幻無常,好事會變壞,壞事也有好的一麵。

自從挨了這頓家法,錦書的日子好過了許多。不用每天去學規矩,如同卸去了身上一道沉重的枷鎖,然而錦書知道老夫人取消的不過是一種形式,老夫人心中對她的厭惡不會因此減去半分,或者,紀宣儀這樣幫著她,老夫人心裏會更加討厭她,所以,她更要謹慎行事才好。

讓人奇怪的是,清兒有好些天沒來了,他還說要學下棋呢!倒是大嫂,居然每日來看她,噓寒問暖的,讓錦書很不好意思。祖母也讓碧茹來了一趟,送來些上好的血燕,讓她安生養傷。其實她的傷隻是看著嚴重,並無大礙,休養了這些日子,已經不痛了,就是那些青紫於痕,不是三兩天就能消退的。

不知道北方的深秋也這麼多雨,每天傍晚就開始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寒氣漸盛。

錦書在床上躺的膩了,就披了外衣坐在後院的廊下看雨,後院是一個方正的小花園,假山旁種了一株芭蕉,舒展著寬大的葉任秋雨敲打,顏色比前些日子似乎又濃鬱了幾分。

“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三更歸夢三更後……”錦書幽幽地念著,秋天,本就是讓人多愁善感的季節,秋雨落在芭蕉上,點點滴滴仿佛落在心間,惆悵無限。那個下雨的夜,不知道是雨打芭蕉的聲音還是紀宣儀沉穩的心跳聲,那樣突然,猝不及防,撥動了她心中的那根弦。她已經狠狠地,無數次的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聽著雨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而她,無能為力,隻好任憑自己被煩惱的絲纏住,包裹成繭,所謂作繭自縛就是這樣了……

是的,她是作繭自縛,紀宣儀不過是因為可憐她,看她受傷所以給予她應有的照顧而已,僅此而已。大夫說她的傷已經不要緊了,他就沒有再留在“澄心苑”過夜,每天隻是過來詢問一下傷勢就走了,至於去了哪裏,她不用想也知道。他和她之間似乎又回到原點,然而,有些東西卻是變了,她的心情。就像原本平靜無波的湖水,投進了一顆石子,泛起漣漪層層,一圈圈的擴散開來,止不住也擋不住。她在難過什麼?介意什麼?一切恢複如常不是很好嗎?回到自己一直希望的那樣……心裏卻藏起了一份貪戀、不舍。錦書搖了搖頭,用力的,想把這些不該有的思緒甩出去,或者她隻是一時不適應罷了,不習慣一個人對你突然溫柔如水,突然又疏離如陌生人。紀宣儀,你到底是塊冰還是一團火?

“二奶奶,四小姐來看您了,在廳裏坐著呢!”話兒來報。

錦書忙攏了攏衣衫,回房去。

泫歌正在整理衣裙,因著冒雨而來,裙擺都濕了一段,見到錦書進來,忙停了手。錦書看她今日穿了一身翠綠的衣裙,發上還沾了水汽,濕濕地,越發襯的膚若凝脂,眸若寒星,這樣的泫歌清新的如雨後新荷,霧薄空山,清麗脫俗,明豔不可方物。

“二嫂,身子可大好了?”泫歌微微笑道。

錦書莞爾道:“已經大好了,泫歌,下這麼大的雨,你怎麼過來了?”又吩咐話兒:“趕緊沏壺熱茶來讓四小姐暖暖身子。”

泫歌赧顏道:“這個時候來,人少。”

錦書知道她心裏是怎麼想的,怕給她添麻煩,這樣的善解人意叫人心疼,便道:“泫歌,你何時想來就何時來,不必理會別人怎麼說。”

說話間,話兒沏了茶來,又給錦書泡了盞蜂蜜水,方才退下。

“哦!對了,這是清兒讓我帶給您的信。”泫歌從袖袋裏取出一封信。

錦書詫異極了,清兒給她的信?好奇著接過,隻見信封上工工整整寫著:母親親啟。

再看裏麵的內容:“母親,您好好養傷,過幾天清兒去看母親。”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讓錦書心裏暖意融融,錦書不由的抿嘴笑道:“這個清兒,紀府才多大啊!要來看我來就是了,還寫信,花招可真多。”

泫歌輕輕一歎,黯然道:“清兒早就想過來,可是老夫人不讓他出來,這信還是吃飯的時候他悄悄塞給我的。”

錦書啞然:“這是為什麼?難道清兒犯了什麼錯嗎?”

泫歌苦笑道:“若說有錯,那也是對老夫人而言吧!那日看二嫂受罰,清兒急的不得了,便去搬救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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