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納拒見江青(3 / 3)

“他和前進影人藍蘋,曾在杭州六和塔下舉行過集體結婚,然而,也許是為了他個性的懦弱,終於遭了藍蘋的遺棄,他一時曾戀戀不舍,鬧了幾次自殺的活劇……

“現在,唐納已在重慶,他得了友人介紹,榮任蘇聯大使的秘書常追隨於蘇大使左右,有時同搭飛機,甚為得意。今日唐納,倘使想起往昔一度自殺於濟南的情境,心中也會覺得啞然失笑吧!”

不過,另據報導,唐納是受英國駐華大使館之聘,在英國新聞處工作。

那時的唐納,又另有所愛。唐納在藍蘋、陳璐之後,愛上了女演員康健。

康健是上海業餘劇人協會成員。在上海的時候,就認識唐納。一九三八年,由沈西苓導演、洪偉烈攝影,在重慶拍攝了電影《中華兒女》。康健在影片中演劉二嫂一角,而演劉二哥的則是趙丹。

事情會是那麼湊巧:《中國電影發展史》初版,把在電影《中華兒女》中演劉二嫂一角的康健誤為藍蘋,以至造成藍蘋經重慶進入延安的誤傳!

唐納和康健,在重慶一度打得火熱:

“據當時在重慶‘中國工礦建設協進會’工作的話劇導演張銘(現僑居美國洛杉磯)回憶:一九四五年上半年,唐納穿著高檔人時的全白西服,偕其女友康健(上海業餘劇人協會成員)登門造訪張銘,請張專為康健推薦並排演一出話劇,冀以作為她在重慶的‘打炮戲’,其所需經費等將全部由唐納承擔。接著唐納又為追悼其蘇州的嗣母而於重慶羅漢寺大做其陰壽,曾邀不少親友,以及諸如郭沫若等文化界知名人士參加。其時康健以主婦身份出現,與唐納同戴黑紗而主持遙祭儀式。抗戰勝利後,不知何故兩人又告分手。”

唐納在藍蘋、陳璐之後,愛上了女演員康健,在重慶同居。

據陳璐告訴筆者,唐納母親去世時,她攜紅兒前往蘇州奔喪。婆婆平素待陳璐不錯。她和紅兒披麻戴孝,為婆婆送行。按照蘇州習俗,每來一位吊唁的親友,媳婦就得當場大哭一通,而且那哭聲時高時低,時長時短,頗有“節奏”感。在蘇州,陳璐為婆婆哭了一回又一回……

唐納這次來到重慶,正值毛澤東和蔣介石在那裏舉行舉國矚目的重慶談判。

江青借口治牙,也來到重慶,隻是從來不在公開場合露麵。江青曾打電話約見唐納,卻被唐納一口回絕。唐納深知,江青此舉,多半是出於炫耀,倒不是出於私情。

江青來到重慶,曾打電話約見唐納,是確有其事的。

唐納的老朋友徐鑄成曾寫及:

“記得他曾在閑談中親口對我說,這位過氣的演員(引者注:指江青),抗戰時曾秘密到重慶治牙(引者注:應為重慶談判時),還舊情未斷,打過電話約他見麵,他斷然加以拒絕。可見,在他這方麵,已經一了百了。”

崔萬秋也和唐納頗熟,也曾當麵問過後來僑居巴黎的唐納。崔萬秋在《江青前傳》中寫道:

“我在和唐納聊天時,順便問他上述傳聞確否,他承認有這件事。”

“從江青打電話給唐納,我聯想到她在上海時曾兩度赴北平訪問俞啟威……”

雖然唐納拒見江青,出人意料的是,唐納卻見到了毛澤東,毛澤東還對他說了一句話——這是唐納一生中跟毛澤東惟一的一次短短的見麵。

關於與毛澤東見麵的情景,一九八四年九月二十九日下午,唐納在巴黎曾跟從台灣來訪的老朋友陳紀瀅說及。

後來,陳紀瀅在《巴黎幸遇唐納》一文中,記述了唐納的談話:“紀瀅兄,您知道毛澤東到重慶的那一年,我仍在重慶。有一天,我接到張治中(當時是政治部部長)一張請帖,是在他家裏開酒會,說明是歡迎毛澤東。當時我很覺奇怪,何以有我?可能因酒會後看戲,但看的是‘平劇’又非話劇,無論如何,輪不到有我!但我抱著一種好奇心理也去了。當主人介紹我與毛澤東相見時,說:‘這位就是當年的唐納!’毛澤東一麵顯得驚訝,一麵緊握著我的手,瞪著兩隻眼,說道:‘和為貴!’因為我不明了他的用意,支吾而過。另外主人給他介紹別人。”

陳紀瀅的這一段記述,可以說是極為精彩和珍貴。在其他關於江青的傳記中,要麼沒有提及此事,要麼說唐納“照著毛的寬闊、安詳的臉”,“突然繞到擺滿食品的桌子對麵,步出大廈”,兩人“沒有握手”。

毛澤東的一句“和為貴”,道出了他和唐納猝遇時的機智和幽默,也反映出他也知道江青往昔的婚事。

據徐明清告訴筆者,毛澤東並不“封建”,並不十分計較江青往昔的幾度婚戀。正因為這樣,當黃敬因病來延安住院時,得到毛澤東的同意,江青曾幾度去醫院看望過黃敬。

唐納拒見江青,其原因由於他“一了百了”,而且江青地位已經顯赫,見她會惹事生非;他卻去見毛澤東,那不僅為他持有請柬,名正言順,而且出於“好奇心理”。

至於江青電話約見唐納,主要是出於炫耀。她是希望讓唐納看一看她今日是何等神氣的“貴夫人”。她的好勝,她的好炫耀,向來如此。

江青在重慶住了一個多星期。她在那裏,諸多不便,悄然搭飛機飛回延安。

毛澤東在重慶住了四十三天,進行了舉世關注的重慶談判,於一九四五年十月十一日,由張治中陪同,和王若飛一起飛回延安。

唐納與康健因性格不合,終於分手了。

唐納從重慶回到上海。

唐納來到陳璐家,陳璐已經與一位鹽商結婚。

唐納很愛紅兒。他把紅兒接走。那時,唐納住在上海北麵的虹口,與電影界朋友毛羽住在一起。唐納在報館工作,經常上夜班,到天亮才回家,白天則睡覺,正好與紅兒的生活時間相反。紅兒獨自在家過夜,很害怕。這樣,他不願在父親那裏住。小小年紀,他從虹口換了幾趟電車、公共汽車,回到母親陳璐身邊。

唐納也知道自己照顧不了紅兒,但是他思念紅兒。他常常一大早用“的士”把紅兒從陳璐家中接出來,陪他吃早點,然後送他到霞飛路(今淮海路)、思南路口的明德小學……

後來,唐納離開上海,去香港了。紅兒在母親陳璐身邊生活。

一九四八年的一天,八歲的紅兒在母親家已經睡著,突然聽見父親急急的叫喚聲。他醒了。父親唐納隨即帶著他外出。紅兒記得,父親帶他到上海西區頗為僻遠的凱旋路附近的二叔家。夜已深,父親讓紅兒睡在二叔家的沙發上,然後和二叔外出。清早,當紅兒醒來,父親和二叔剛從外麵回來。看得出,他們通宵未眠,在外麵辦事。父親親熱地把紅兒摟在懷裏,同時向二叔交代一件件要辦的事。

緊接著,父親送紅兒到母親陳璐那裏。他要走了。他親了親紅兒的臉。這時,紅兒見到熱淚滾出父親的眼眶。這是紅兒平生第一次看見父親哭了。

父親匆匆地走了。紅兒萬萬沒有想到,從此他竟然再也沒有見到自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