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0(3 / 3)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該知道的,我自然有辦法知道!尚書大人放心,事隔多年,現在沒有會追究你與苗羽皇後當年的私情!倒是茹妃屢次陷害與我,實在是留不得!”

“妖女!你竟敢謀害皇妃麼?”嚴棟將漲紫的臉死死貼在牢門上,壓得整張臉都扭曲變形,攥著囚欄雙手青筋暴露。玥凝見狀,驀地湊上近前,微微仰了仰臉,狠聲說道:

“謀害皇妃又如何?事到如今,尚書大人以為我還會有什麼好顧忌的麼?”

“不是她做的,不是她做的!都是老夫一人所為,與旁人無關!”嚴棟惶急地搖頭說道。

“嘖嘖嘖,可真是父女連心哪,本公主還真有點心軟了呢!”玥凝嘖嘖歎道,嚴棟心裏一鬆,卻又聽那廂話鋒一轉,“可是你們可曾想過我痛失雙親的感覺?就象鈍刀割肉一般,先是磨得血肉模糊,又生生地從身上挖下來……”

“無論如何,求求長公主饒她一命吧,畢竟,畢竟她的身份還是非常殊異的。萬一有個好歹,皇上如何向苗羽國交待呀?”

“哼哼,我看,是你沒法向舊情人交待吧!”玥凝冷笑一聲,說道,“當年你意外與瑞鈺公主相識,郎才女貌,情愫暗生。瑞鈺公主素來驕縱不羈,不顧你五品小吏,委身與你。當時正值苗羽國來求親,瑞鈺公主偷偷打發貼身侍女送出信物,讓你進宮麵聖求娶公主,你雖進宮,聖駕麵前卻畏畏縮縮,最終沒有說出與公主相戀的實情,以至瑞鈺公主含恨西嫁。新帝登基,迎娶茹妃,茹妃的貼身嬤嬤將一封密函送到你府上,從此你對茹妃言聽計從,百般維護……”

嚴棟心中一涼,人人都道舜華長公主心思純善,想不到這小小年紀竟有這等手段,短短數日已將當年也沒幾個人知道的舊事察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己活了一把年紀,在這清晰如縷的尷尬往事麵前早已無以遁形,於是把心一橫,說道:“我確是心中有愧!就因當年一時怯懦,至使瑞鈺遠嫁西疆,飽受離鄉之苦。但是,我當年確實不知她已懷了我的骨肉。不管怎麼說,都是我對不起她!老夫願以以死謝罪,隻求公主饒茹妃不死。”

“以死謝罪?好!那我就成全你!”玥凝粲然一笑,聲音卻依舊清冷,“來人,帶尚書大人隨本公主走一趟吧。”話音剛落,過來兩個身強力壯的獄卒,架了滿身枷鎖的嚴棟直徑往女監去了。玥凝遠遠地在後麵隨了,看著這位昔日風光限的一品大員,此刻如死狗一般被獄卒連拖帶拽,唇邊泛起一絲無聲冷笑。

女監內燈火昏暗,照得監內石壁盡是寒色。最裏邊監舍一角的稻草上蜷縮著一個人,豔麗的胭脂紅掐紗宮裝皺皺巴巴地裹在身上,早已肮髒不堪,頭上發髻淩亂,滿頭珠翠早已不知去向,想是早已被獄卒搶去瓜分了。

“煙兒!”

煙兒!想不到驕縱跋扈茹妃竟有一個這樣柔媚的閨名。煙?嚴?想必那遠在西疆的皇後娘娘對嚴郎還是放不下吧。

嚴棟甩開兩旁的獄卒,奔到囚欄邊上,嘶啞地低聲呼喚,伴枷鎖的清脆碰撞之聲,愈加顯得如露風的風箱一般,聽了讓人胸口添堵。臥在稻草的茹妃聽罷,身子一震,旋即爬了起來,踉踉蹌蹌撲將過來,步履虛浮口中惶急地喊道:

“皇上呢?皇上呢?你怎麼不去求皇上放我出去?啊?”

嚴棟聽罷嘴邊泛起一絲苦笑,說道:“煙兒,是我無能啊,咱們怕是,怕是再也見不著皇上了。”

“哼,你也忒無用了吧,母後還說你會護我周全,想不到眼下竟也是自身難保了。”茹妃冷哼一聲,眼底盡是鄙夷之色。

“你母後說的沒錯,縱是拚了一死,為父也定要護你周全,我不能再對不起你們母女。”嚴棟聲音低沉,卻是說的無比篤定。

茹妃聽罷,眼底一柔,歎道:“唉,別說了,事到如今,也怪不得你,若不是因為我,你也到不了今日。”

“孩子,都是為父考慮不周,才讓你受這等苦楚,我……”嚴棟說著,眼裏竟有了些許淚意。

“爹!”茹妃一聽,打斷道,“都到這個田地了,你還說這些做什麼?”

孩子終於肯叫自己一聲“爹”了,嚴棟不禁老淚縱橫,茹妃自裏伸出手為父親擦拭眼淚,心裏也盡是一片酸楚。

第三十九章

“尚書大人,是時候該上路了!”

正在父女二人相互安慰之際,站在暗處的青衣內侍說道,內侍手中托了一隻銀盤,盤中放了一隻酒壺、一隻酒杯,遞到嚴棟麵前。

茹妃一愣,不待說話,就見父親已拿過酒壺,嘴對嘴地灌入口中,喝罷將酒壺一扔,衝著青衣內侍說道:“懇請長公主信守承諾!”言畢,就已臉色臘黃,捂著肚子倒在地上翻滾起來,臉上五官移位,狀似痛苦萬分,卻不呻吟,壓抑之中更顯錐心之痛。

“爹,爹,你怎麼了?爹――”茹妃死死抓住牢門,嚇得也是臉色煞白。

如此痛不欲生地折騰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嚴棟漸漸停止了痛苦的扭動翻滾,七竅同時滲出黑色的血液,蜿蜒自灰白變形的臉上流下,如一條條血蟲,更是駭人。

此時,茹妃已癱坐在地上,忘了哭喊。

“茹妃娘娘,這骨肉永決的滋味,如今嚐來可還好?”

隨著一聲輕笑,一個人影自暗處閃出,身上雪衣曳地,臂挽冰綃,發髻高挽,隻在鬢邊斜綰了一隻薄玉白玉蘭,映著淡淡燈光微微顫動,宛如世外仙姝,不是旁人,正是舜華長公主。

“賤婢,我早該猜到是你!”茹妃眼裏滿是怨毒,恨聲說道,“承圓宮可還住得安穩麼?‘琳妃’沒少去拜訪你吧。”說罷竟吃吃笑起來。

玥凝心裏一動,那裏裝鬼害自己差點走火入魔的人竟是她!“茹妃娘娘可真是健忘,承圓宮早就沒了,本公主住得是月桂宮,可當真好得很呢!每日裏車水馬龍的,拜訪的人自然少不了,唯獨不見什麼‘琳妃’!”臉上卻不動聲色,依舊一副風清雲淡的樣子。

“哈哈哈……好得很?你還敢說好得很?”茹妃一陣狂笑,“你這賤婢仗著一副臭皮囊蘊意勾引皇上,連你的好姐妹薑碧瑤、於晚晴都容你不得,恨不得生啖你的皮肉,這月桂宮還住得長久麼?實話告訴你吧,你爹娘就是本宮與薑美人聯手害死的,恨隻恨沒一起將你除去,留下今日禍患!”

“知道留下禍患就好,冤有頭,債有主,誰都跑不了!”玥凝緩步上前,湊上茹妃的臉說道,話語柔若春水,目光卻冷如冰霜。

驀地,茹妃右手透過囚欄向玥凝抓來,還未觸到玥凝衣角,卻被玥凝修長如玉的手一把扣住,電光火石之間,玥凝欺身上前,另一隻手穿過囚欄穩穩扼住茹妃的脖子,一點點收緊,茹妃驚恐萬分地瞪大眼睛,拚死掙紮,卻是徒勞。就在茹妃臉色由紅變青,雙眼翻白之際,玥凝驀地撒開雙手,力道頓失,茹妃一下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本公主一諾千金,答應尚書大人留你一命,就絕不會輕易殺你。盡管殺你如撚死一隻臭蟲一樣簡單!”玥凝朝地上的茹妃一笑,自顧說道。

說罷,如雪裙裾一旋,玥凝轉身向牢門外走去,經過嚴棟屍身旁,喃喃說道:

“尚書大人,玥凝一定信守承諾,留你的私生女兒一命。可是你卻忘了,有一種活法,遠比死了更難受!”說罷嫋嫋而去,隻留下茹妃坐在原地發愣,摸著自己脖頸上的紫痕,半晌心有餘悸。

翌日,獄卒上報刑部,戶部尚書嚴棟在天牢畏罪自盡,隻留下“遺書”一封,稱茹妃乃自己與瑞玨公主的私生女兒,兩人既為父女,絕無苟且之事,毒害薑雨程之事皆因朝堂黨爭,全係自己一人所為,與茹妃無關,求皇上開恩饒茹妃不死雲雲。

軒轅川楓看罷“遺書”,得知茹妃身世,對其更是嫌惡,卻礙於天家顏麵與兩國關係,不便立即將其賜死,正在為難之際,玥凝親手端了參湯自禦書房外進來,見軒轅川楓愁眉緊鎖,一邊放下參湯,一邊用小手摩挲著軒轅川楓緊鎖的眉頭說道:

“軒轅哥哥想什麼呢?竟是如此費神,莫不是在嫌凝兒淘氣麼?”

軒轅川楓聞聽,臉上立即綻開和煦笑容,道:

“凝兒隻會讓我歡愉無比,怎麼讓我如此傷神呢?”軒轅川楓臉上一黯,長長地歎了一聲,“唉,凝兒不知,這茹妃竟是姑母與嚴棟的私生女兒,嚴棟已在天牢自盡,留下遺書,盡數將毒害你父母的事攬在自己身上,並求我饒茹妃不死。”

一聽軒轅川楓提到父母之事,玥凝眼圈一紅,落下淚來,問道:

“那軒轅哥哥打算如何處置茹妃?”玥凝也不用絲帕,抬手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淚,更顯柔弱可憐。軒轅川楓抬手將玥凝攬在懷中,安慰道:

“我自然知道毒害你父母的事與茹妃脫不了幹係。她從小驕縱蠻橫,又心胸狹隘,想不到如今竟做出這等天理不容的事來。我有心直接賜死她,卻……畢竟她還是名義上的苗羽公主啊。”

“軒轅哥哥不用為難!凝兒明白你的苦處。如果賜死茹妃,必定引來兩國刀兵之災,如今四方戰火剛息,大乾需要休養生息,是再也經不得一點戰禍了。”玥凝倚在軒轅川楓懷中輕聲說道。

“凝兒……”軒轅川楓心裏一熱,隻喚了一聲,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軒轅哥哥憂愁,凝兒便也憂愁,軒轅哥哥困苦,凝兒便也困苦。凝兒一心想為軒轅哥哥分憂,”玥凝雙手環上軒轅川楓的脖子,眸中溢滿濃濃深情,“不如,把茹妃交給我處置吧,一不廢除封號,二不囚於天牢,但是軒轅哥哥不讓再見她!除非,除非軒轅哥哥對她舊情難忘!”說著嘟起紅潤的小嘴,直直地瞅著軒轅川楓。

“全都依你!自從心裏有了你這精怪般的小東西,哪裏還容得下旁人?”說罷,長臂一緊,地將玥凝環在懷中,一雙幽深的眸子立時如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似乎要將懷中的人兒看到心裏去一般,玥凝心裏一顫,臉上不禁一片緋紅,鼻間一窒,一個溫潤、光潔,帶著淡淡苦芷清香的臉便俯了下來,似乎一彎春水在胸中一蕩,玥凝緩緩閉上了眼……

當時傍晚,便有刑部的侍衛執皇令,將茹妃提出天牢,暫時囚禁在思過苑的一間偏房內。

一同押在天牢的內侍、宮女,凡是自苗羽國陪嫁過來的一律仗殺,其餘眾人一並充入各部署為役。茹妃的心腹嬤嬤蓉姑也是在劫難逃,足足被仗刑一百餘棍方氣絕身亡,血濺十尺,渾身上下一片潰爛模糊,無一點完好的皮膚,唯一可辯身份的臉上卻是無一絲傷痕,卻不知被誰蒙了一塊巴掌大的黑色錦緞。

第四十章

“小姐當真要去思過苑麼?冷宮曆來是宮中極陰之地,人人避之不及,還是讓奴婢為小姐走一趟吧。”初蘭一邊為玥凝梳妝,一邊輕聲勸道。

“不妨事!此事一定我親自安排才好,冷宮裏是最不講人情冷暖的地方,萬一茹妃在裏麵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如何向她九泉之下父親交待?我可是親口答應嚴棟保住她的性命的!”玥凝閉著眼,緩聲說著,嘴角竟露出一抹笑意。

“小姐看今日這‘丹韻妝’如何?”初蘭見主子不為所動,索性專心致誌為其梳起妝來。

“初蘭的手越來越巧了!”玥凝看著雙鶴絞綬祥雲映日銅鏡中的絕美容顏笑道,“將眉再掃得斜一點,眼瞼上有金粉再撒一些。”

初蘭依言又一一描畫妥當,看著眼中這個妙齡女子眼角眉梢隱隱透出的淩厲與雍容,心中泛起一絲酸痛,她從來不知道這個心地純良、調皮精怪的小女子,竟有這等懾人心魄的風致,讓人心懷驚豔,又望而生畏。

當身穿一襲明藍曳地宮裝的玥凝,在初蘭的攙扶下步出月桂宮宮門時,早有一乘曲柄鎏金華蓋鳳輦在外麵恭候了。鳳輦曆來隻有母儀天下的皇後、太後才可乘坐,即便貴妃之尊也不能攥越。如今舜華長公主以民間公主之身公然逾製,端端正正坐在鳳輦上,後宮之中卻無人膽敢置喙。鸞駕起,貼身侍女初蘭在一側伺候著,後麵跟了內侍、宮女二十餘人,眾人皆屏息凝神,不敢造次,一行人向冷宮“思過苑”逶迤而去。

轉過芙蕖池,經過景秀宮、敬慈宮,穿過禦花園,遠遠看到一處灰色院落,掩在層層紅柳之中。怕是隻有人跡罕至的冷宮才有這樣堅韌而又卑賤的樹種吧,想來這樣貧瘠的土地也養不活什麼嬌嫩的芍藥、玉蘭。寫“思過苑”幾個大字的匾額早已油漆脫落,斑駁不堪,大門緊閉,碗口大的鐵釘也是鏽跡斑斑。

初蘭上前叫門,拍了半天才聽見裏傳來一聲不耐煩的粗啞女聲:

“誰呀,大清早的也不讓人清靜,送人怎麼也不等午後再來呀?”

“吱呀”一聲悶響,大門應聲而開,裏麵走出一個睡眼惺忪的矮胖宮婦,一邊拿手揉著眼,一邊嘟嘟嚷嚷。

“沒眼色的奴才,還不快叩見長公主?”一旁初蘭以喝斥作提醒。

這冷宮乃後宮不祥之地,時常有囚禁於此的嬪妃耐不住肉體與精神的折磨而發瘋、自盡。平時除了有內侍來送被貶的嬪妃,鮮有人履足於此。後宮之中女人多,信息也就傳的快,盡管冷宮雖人跡罕至,想是內侍、宮婦也沒少聽見舜華長公主的威名。那宮婦一聽,驚惶失措地跪倒在地,不住地叩頭,“奴婢叩見長公主殿下,長公主千歲萬福金安!”

“起來吧,還不快去開門迎駕?”初蘭見小主子沒有出聲怪罪,趕緊讓宮婦起身開門,不消片刻,思過苑宮門大開,院落內已經稀稀疏疏跪了十幾個內監、宮婦。

玥凝由初蘭扶了,蓮步輕移,緩步走入庭中,隻見庭中長了幾株高大的古槐,枝繁葉茂,遮天閉日,初升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駁斑地照在隱沒在雜草橫生的石板小徑上,陰森頓生。正值盛夏,院裏長滿了稗草、狗尾草,雖是草色青青,讓人看了,卻是一副滿目淒涼之感。

“皇上要我侍寢了,皇上要我侍寢了……”

“你這作死的賤婢,敢擋本宮的駕?”

耳邊不時傳來女子的聲音,或是欣喜若狂,或是尖利刺耳,讓人脊背發涼,寒意頓生。玥凝一臉肅然,在一位姓餘的管事太監帶領下,一路往正殿走去,對四下的叫喊恍若未聞。

正殿內隻有方桌一張、高背椅子兩把,早已烏黑陳舊,辨不出木色。梁柱上彩繪油漆一塊一塊駁落下來,依稀可以看出舊時的豔麗。牆角屋頂結滿了蛛網,初蘭拿了隨身帶的軟緞繡墊鋪在椅子上,扶玥凝坐了。

“皇上仁厚,叫我到這兒來看看,生怕昔日那些錦衣玉食的貴人們受了清苦呢!餘管事,這思過苑中住著多少舊主子啊?”玥凝一邊瞅著左手小指上的千葉鏤花赤金護甲,一邊問道。

“回長公主,苑內一共住著十三位舊主子,除去庶人曾氏、寇氏,其餘的曾都是先帝的嬪妃。”幹瘦的餘公公跪在地上,小心答道。

“寇氏?”玥凝不解。

“就是以前的茹妃娘娘!閨名喚作如煙的。”

如煙,好一個嬌俏可人的名兒,玥凝微微一笑,向一旁的初蘭使了個眼色,初蘭開口吩咐到:

“煩勞餘管事把住在苑中的舊主子都叫到這兒來,當差的也一並過來,長公主要傳達皇上的訓示呢!”

餘管事應了,起身去了。不到半柱香的時辰,殿內已聚滿了人,這些個舊日的主子,此刻大都蓬頭垢麵,衣裳襤褸,有幾個已經瘋癲了,不住地喃喃自語,有一個年老的女人竟大喇喇地盤腿坐在地上,用手在身上摸索一番,捏住一個個肥大的虱子放入口中,嚼得咯咯作響、津津有味。眾人見了幾欲作嘔,見玥凝若無其事,都強自忍著。

“餘管事,怎麼伺候的如此不濟?好歹不說,總得幹淨一些才是!”玥凝微微皺了皺眉,聲音略帶不悅。餘管事“卟嗵”一聲跪在地上,嚇得體若篩糠,叩頭不止。

“長公主恕罪呀,非是小的不盡力呀,是這些個舊主子們其實不好服侍呀,人手又少,內務府都七八年沒給咱們這兒添人手了……”

“初蘭,回頭讓內務府再拔幾個人過來。”

“是”,初蘭輕聲應道。

“最後來的兩位舊主子在哪裏?”玥凝又道。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過來參見長公主?”餘管事回頭衝著曾淑惠與寇如煙說道。早有兩個粗壯宮婦拖了二人,帶到玥凝麵前。玥凝頭戴赤金嵌藍鳳蝶冠,一身明藍輕羅宮裝亮麗非常,上麵密密地以金線、銀線織就鳳穿牡丹的圖案,一雙柳眉斜飛入鬢,如水妙目之上施以淡淡金粉,端的是風華絕代、明豔天成,讓人不敢逼視。二人隻覺眼前一片明藍、金黃,灼得眼睛生生的疼。茹妃眯了一下眼,便索性瞧也不瞧,仍是一臉倨傲,不掩憎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