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城門在“咿呀”聲中打開,一隊約百騎徑直向劉彥那邊馳騁而去。
收攏人群準備逃竄的劉彥發現城門打開奔出百騎不由怔了怔,待他看清楚騎兵歸屬時,心裏的苦澀被一種說不上來的複雜情緒取代。
“原來……不是一座死城?”
慢慢地,他似乎明白過來了,到處是戰場的中原大地,他們再一次誤入即將開戰的區域。可是他無法理解,既然有漢軍為什麼還要眼睜睜看著同胞被追逐被屠殺?
緩過神來的劉彥心裏對漢軍的鄙夷又加深了一層,說什麼同族相依,說什麼舉族皆親,說什麼華夷之辨,在利益麵前一切都是虛的!
百騎很快到來,馬上的騎士放慢了馳騁的速度,當中一人喊:“各位壯士,此處馬上便是戰場,我家主公欣賞敢戰猛士,特地開恩讓爾等進城!”
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劉彥等人現在不進入城池就要在荒野中麵對成千上萬的敵軍騎兵,他見敵軍沒有馬上過河的欲望也不急了,在所有人的注視中跳下戰馬,沉默著收割胡人的首級,一邊招呼青壯拾撿兵器收繳戰馬。
“喂!”剛剛喊話的騎士惱怒:“都什麼時候了,還磨磨蹭蹭!”
劉彥手裏提著數顆人頭,微笑:“你要麼?胡人的頭顱。”
騎士“呃……”了半響吐不出一個字。
其實也沒花費多少時間,劉彥最開始是自己動手,後麵是青壯們爭相收割胡人首級,不一會就人人提著還在滴血頭顱聚成一堆。
戰後餘生的青壯沒有太多的哀痛,他們深陷“戰勝”胡騎的喜悅之中,不自覺中開始以劉彥馬首是瞻。等待劉彥呼喝“走!”,他們一手持著繳獲的武器一手提著胡人首級,自然而然地踏步跟上。
城牆不高,大約為三丈,長年的戰爭使得城牆多處塌陷,依稀能看見牆麵上有斑斑的深歇色,那是曆來血戰留下來的已經幹枯的血液,偶爾甚至能看崩塌處泥土中露出的屍骨。
劉彥舉頭往上看時,女牆之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站滿了士兵,一杆杆旌旗隨風飄著飛舞。
他看清了旗號,上書“後將軍——張”和“中將軍——冉”的兩杆大纛被豎立在城樓處,顯得特別明顯。其中“中將軍——冉”的旗號比“後將軍——張”高,說明主將姓冉副將姓張。
“冉?是冉閔嗎?”
城門又打開了一個空隙,那股騎兵率先進入城門洞,劉彥領著人緊隨其後,走入的瞬間聞到了血腥味。
昏暗的城門洞長度約三米,兩邊的藏兵穴被士兵塞得滿滿的。這些士兵是負責把守城門的守衛,他們沉默中注視疾速而過的陌生人群,沒有議論,偶爾隻是傳出鐵器的碰撞聲。
走出城門洞時,前方的視野變得開闊,劉彥聞到了濃厚的血腥味,耳邊傳來了無意識“啊!”“呃!”等奇怪的歎息。
他朝右側方看去,霎時愣了愣,那裏堆疊著大量無頭的屍體,從屍體的裝飾能看出那是被殺的胡人。在無頭屍體的旁邊,一座又一座由胡虜首級堆砌而成的京觀排列著,之中男女老少都有。
隻是稍微一愣馬上恢複正常,劉彥跟著騎士繼續朝前一段距離後看到一大片****上身的士兵,一片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這些麵無表情的士兵站成一列列,非要說他們給劉彥什麼感覺的話,那就是這些士兵絕對是百戰餘生的精銳之士,渾身透著濃烈的殺氣。
人不滿萬,滿萬無邊無際,刀劍槍林,一個又一個精壯的士兵,這種視覺衝擊讓劉彥情不自禁的勒馬停頓。
跟隨劉彥的人,他們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驚歎聲彼此起伏。
列成方陣的士兵完全無視在旁張望的陌生人,每一名士兵的眼睛都牢牢地注視著城牆上的冉閔,眼眸裏充滿了狂熱。
劉彥隨著他們的視線抬頭看去,他第一瞬間就注意到那名身穿玄甲顯得極其威武的將領,而那名將領也在注視他。
他能從那名將領看來的視線裏感受到壓力,下意識要避開對視時強忍住了,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直至那名將領臉上露出笑容,先前那股莫名的威壓才消失。
“這……”可以說,劉彥第一次發現一個人的眼神也能給人帶來壓力,那種威勢仿佛是一座大山那般沉重,幾乎讓人無法呼吸,“……他就是冉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