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中聽到兩個侍應生在聊天:現在這女的看小說看多了,分個手又擺玫瑰又拉小提琴的,淨出幺蛾子……另一個說:哎邁,你看,口水都弄桌布上了!
喬小行一拐一拐的走回來,看著正收拾桌子的兩個侍應生,黑著臉說道:“第一,姐沒分手,姐根本就沒追上,第二,那是姐傷心的淚水不是口水。”義正言辭說完,英姿颯爽轉身,咣當,撞花樹上了……
疼的時候就知道玩浪漫的代價了,從頂樓下到一層,喬小行疼得手抖臉白,恨不得直接跳下去快點兒。
果然是下雪了啊,零散的雪花被冬天江邊的風吹得急匆匆趕不及似的。
喬小行蹣跚著走到自己車邊,疼痛加劇,她憋足了勁把自己塞進車裏,趴在方向盤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一邊哆哆嗦嗦從包裏翻出電話,抖著按下了120,還沒按下綠鍵覺得車窗被拍得啪啪響,抬頭一看,頓時呆如木雞。
本該走掉的蘇頌此時彎著腰與她隔窗相望。
蘇頌動了動嘴,好像說了什麼,不甚清楚,也許是風太大。
但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有話說,喬小行搖下車窗,冷風呼的灌了進來,冷得喬小行縮了下脖子。
喬小行對蘇頌已經不敢心懷哪怕一丁點期冀,想他回來應該隻有一個原因:“打不到車啊?那我送你到就近的地鐵站吧。”
說完了,心裏狠狠鄙視自己,為了再跟他相處個一千米她連命都不要了,她姓喬的可真是用生命在好色啊!
“爬過去!”蘇頌果斷指著副駕的位子命令喬小行。
“酒駕被抓到會去坐牢,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喬小行囁嚅,完全忘了她自己也喝酒了這件事。
“爬過去。”蘇頌語氣裏已經有了不耐煩。
其實喬小行還想說點什麼,可是這些年來養成的習慣,蘇頌都不用冷臉,隻要表現出一點不耐煩不高興她就會立刻遵旨辦事,於是,還是窩著身體笨拙的爬了過去。
風雪好像大了,風擋玻璃很快就模糊一片,喬小行縮在副駕偷偷看蘇頌,喜歡了八年的人,挖空心思跟在他身邊,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隻有著拙劣表演功夫的猴子,蹦蹦跳跳的在蘇頌麵前,隻是蘇頌太有定力,這麼多年,連一次掌聲都欠奉。
我連天邊的五指山都沒見到就被打回原形了呀。
人越長大,原有的堅持會慢慢動搖,終至一天崩潰,喬小行覺得,自己還算完美謝幕吧。
“你對自己的智商已經這麼自信了?”蘇頌抽空冷冷瞥了她一眼。
喬小行咧嘴,把自己往外套裏又縮了縮,幹笑了兩聲:“說了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不能一轉眼就食言啊,這是職業操守!”
她沒指望蘇頌會說什麼溫柔憐憫的話,果然蘇頌奉送她一句:“缺心眼。”
“我一直都這樣。”喬小行仍舊笑嘻嘻的,雖然臉色蒼白的像一隻鬼。
蘇頌就沒再搭理她,專心致誌的開車,喬小行疼得厲害,抖著手指打開廣播想聽聽主持人愉悅的聲音好轉移下痛感,廣播裏正放老歌。
……飄來蕩去我早已經放棄,怎麼相信愛情,我怎麼擁有你,一生一世的心,注定是為了你……
喬小行“啪”的關掉廣播。
沒了豪情萬丈的宣言的支撐,這歌此時聽著太諷刺了,喬小行此時覺得幹點什麼都不對,於是就把自己縮得更小,仿佛這樣蘇頌就看不見她似的。
蘇頌是個考慮十分周全的人,路上已經打過了120,到了醫院,喬小行被孔武有力的救護員抬上急救推床推進急診室。
短短的幾步路,雪飄落在喬小行臉上,她歪著頭,眼睛看著蘇頌一直沒離開,如果今天她不是闌尾炎而是車禍要死了,蘇頌也不會想親自抱著她送去急診室的吧?
有些念頭是奢望就是奢望,無論是一年還是八年,隻因為,不是那個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