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喬小行縮在輸液室角落裏輸液,苦笑不已,老天爺大概覺得她用了八年時間幹了件超級蠢事,所以臨了給她來個切膚之痛長點記性。
慢性闌尾炎發作不算,還大姨媽在身不能手術,醫生居然還嫌她晚上吃太多,看肚子以為她懷孕了什麼什麼的……沒生命危險,先消炎,大姨媽過了再手術。
一截黑色大衣出現在視野裏時,喬小行抬起臉擠出個笑,自己覺得特堅強的對蘇頌說:“對不起,蘇頌,我要是知道今天犯闌尾炎肯定改天請你吃飯,真的,那個,反正醫生也說沒什麼事,你先回去吧。”
蘇頌在旁邊的椅子坐下,沒搭理她,拿出手機翻看。
喬小行習慣性注視他,看了一會兒強迫自己移開目光看地麵,這種難度直逼胸口碎大石,喬小行忍了又忍還是輕聲說道:“你回去吧,瀟瀟回來了。”
蘇頌快速滑動手機屏幕的手停了下來,眉頭也皺了下。其實蘇頌就是麵冷,你瞧,即使知道瀟瀟回來了,他還是在猶豫要不要陪她輸液。喬小行心裏有一絲安慰。
可是,喬小行的自作多情很快幻滅,蘇頌問她:“你自己可以?”
喬小行點頭如搗蒜:“當然可以,又不是什麼大事,再說,我給我媽打過電話了,她一會兒就來,雪大嘛,塞車,一會兒就到了。你快走吧。”
“好。”蘇頌站起來,高大的身影帶來的壓迫感直直壓在喬小行心上,可她仍舊笑著,從口袋裏拿出車鑰匙稍稍舉起道:“聖誕節,又下雪,不好打車,你先開我的車吧,回頭你停在公司,鑰匙放我郵箱裏就行。”這樣就不會再麻煩你還車了。
蘇頌猶豫了下,接過鑰匙,轉身走了。
喬小行覺得她得做點什麼轉移注意力,這麼多人,她要是撕心裂肺的哭會上微博圖片的!翻出手機,呃,電量隻剩百分之五,還是留著一會兒聖誕舞會結束了打給陸辛吧,好歹給送一包姨媽巾!好在還有ipad,可以玩玩遊戲什麼的。
陸辛說,這麼簡單的遊戲也隻有喬小行這種反應弧特別長的人玩得樂此不疲。
生活已經不夠美好,玩點簡單遊戲提高下自信也是好的。她才不在乎呢。
正想著,電話叮叮當當響起,喬小行手一抖眼看著小人又死了一遍,電話是陸辛打來的,那邊很吵,音樂震天的響,喬小行勉強聽到陸辛說,一會兒過來。喬小行說好,別忘了給我帶洗漱用品,我不刷牙心裏沒底,還有姨媽巾。
陸辛來的時候,喬小行已經把自己挪進病房靠著床頭玩遊戲了,陸辛一臉誇張的大濃妝,大紅的外套裏一件黑色包身針織裙,凹凸有致,喬小行羨慕得不行,蹭下床拎著陸辛帶來的旅行套裝兩人挪到衛生間去仔仔細細刷牙洗臉,大冬天的,水管裏的水冰鎮過似的,洗得喬小行手臉通紅。
陸辛的妝卸的不徹底,看起來怪怪的,她一直在說今晚舞會的事,別的一個字也沒提,再爬到床上的時候,兩個人擠在一起,喬小行說,陸辛,改天你幫我把車開回去吧,我大概得住幾天院,另把鑰匙在我家裏,改天你去拿。陸辛沉默了會兒問她:“跟蘇頌,是不是連朋友都做不成?”
一直無精打采的喬小行嗷一聲哭了:“你這個死女人,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就不能說點開心的事兒轉移轉移我的注意力嗎?誰想跟蘇頌當朋友啊?我從第一天認識他就沒把他當朋友,你還提……”
陸辛翻著白眼看喬小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不停抽出張紙巾遞過去。
“你說蘇頌怎麼這麼狠啊,連最後握手道別都不肯,我都這樣了他還趕去約會了……”
“是,蘇頌太缺德了,一點同情心都沒有,肯定打一輩子光棍……”陸辛抱住喬小行輕拍她的背:“好基友,就算沒有男人,還有我呢,我永遠站在你這邊,即使蘇頌是我親戚。不過你能不能不哭了,要是哭抽了直接給醫生拖去閹割了怎麼辦?”
“那你記得告訴醫生要給我全麻,我怕疼。”喬小行抹著眼淚。
雪下了一夜。陸辛舞會喝了酒,安慰了喬小行一會兒就安穩睡去,喬小行看著漫天雪花怎麼也睡不著,心疼得厲害。
放棄蘇頌,她考慮了很久,很多次,每次都痛不欲生,每每作罷,愛一個人,那麼久那麼用力,放棄掉,說得好聽是給自己新生,其實就是放手一搏,隻是不知道是生是死……她喬小行大概再也不會有這樣深刻而心痛的愛戀了。
天亮,肚子餓得咕咕叫的喬小行忍無可忍,一腳將陪護陸辛踹醒,陸辛就迷瞪著眼去醫院食堂買了幾個包子兩碗粥回來。
陸辛問,那你打算怎麼辦?還在律所混?
喬小行使勁咽下包子,噎得打了個嗝:“你說呢?”
陸辛咕嚕喝下粥,不太顧形象的抹了抹嘴說道:“這樣也挺好,你不知道蘇頌他們家那些人,你要是真跟他在一起,不出兩年你就得在宅鬥中被填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