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總序(1 / 3)

人們常用“日月如梭”、“白駒過隙”、“彈指一揮間”形容人生的短暫,但是在年輕的時候往往沒有這樣的感覺。昨日還被稱為“青年作家”、“文壇新秀”的我,忽然接到上海作家協會電話,說是要為我慶賀70歲生日,使我猛然間感到歲月飛逝,連我也進入“古稀”之列。

也就在這個時候,湖南人民出版社副社長許久文先生一行專程從長沙飛來上海,跟我商談出版《葉永烈文集》事宜。我與湖南人民出版社原本並無太多交往,隻在1980年11月由該社出版過《碧島諜影》一書(後來被譯成法文在巴黎出版),此後就沒有聯係。他們要出版我的文集,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從他們的談話中,我得知他們是有備而來,他們“跟蹤”我多年,讀了我大量的作品,所以決定出版我的文集。

湖南人民出版社的誠意,很使我感動。我當即表示非常歡迎。我希望能夠借助出版文集,回顧自己的60年創作曆程(我在11歲時開始發表第一篇作品);同時也趁出版文集之際,對作品進行全麵的整理、修改、補充,以更好的質量、更新的麵貌奉獻給廣大讀者。

不過,我也如實、坦率相告,由於我的文集總字數多,卷帙浩繁,出版不易。

記得,在1993年作家出版社出版了5卷本《葉永烈自選集》之後,曾經有兩家出版社打算出版我的文集,都半途而廢:

先是人民日報出版社在1999年推出《葉永烈文集》,共50卷,1700萬字,我已經全部交稿,但是在出版了13卷之後,沒有出下去;

2000年,新疆人民出版社接了過去,把人民日報出版社尚未出完的《葉永烈文集》繼續出下去,出了15卷,最後仍是半途而廢,未能出下去。

在此後的10年之中,我又創作了許多新作。我雖然並不清楚作品的精確的總字數,但是超過2000萬字、60卷是無疑的。事不過三。我希望第三次出版《葉永烈文集》,不再虎頭蛇尾,能夠有始有終,出全出好。

我的作品數量眾多,無非是出於五個方麵的原因:

一是我“出道早”。我在19歲就寫出第一本書,20歲成為《十萬個為什麼》的主要作者,21歲寫出《小靈通漫遊未來》。《十萬個為什麼》迄今的總印數達到2.1億冊。《小靈通漫遊未來》印了300多萬冊。經我授權、取名於《小靈通漫遊未來》的“小靈通”手機用戶也達到一億。所以有朋友笑稱,我在二十一、二歲的時候,就成為“三億”精神富翁。

二是我從事專業創作早。1979年1月及3月,由於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方毅關心我的創作情況,作了兩次批示,這樣我在1980年離開了工作繁重的導演崗位,調往上海市科協擔任掛名的常委,實際上是從事專業創作。1987年,我調往上海作家協會,成為專業作家,直至2000年退休。我退休之後,毫無退休之感,仍像擔任專業作家那樣埋頭於創作,所以我前後有30年時間從事專業創作。

三是我用電腦寫作早。我是中國作家中第一批“換筆”的作家之一,在1992年就開始用電腦寫作。電腦大大提高了寫作效率,減輕了寫作的勞動強度。其實,我在用筆寫作時,也大都是一次成稿,即便是給《人民文學》、《收獲》雜誌寫的小說,也是一稿完成。在用電腦寫作之後,如虎添翼,我的寫作速度就更快了。

四是我的“拚命三郎”脾氣。從事專業創作之後,30年來我過著“5+2”、“白+黑”的生活。所謂“5+2”,即除了每周5個工作日之外,周六、周日我也都在寫作。所謂“白+黑”,即白天加夜晚。我習慣於早上6∶30起床,開始工作。在晚上,除了看電視新聞之外,我差不多都在寫作中度過。一年到頭,我除了出差、采訪、旅遊之外,“全天候”寫作。

五是家庭和睦,妻子支持。妻“承包”了全部家務,使我能夠全力以赴從事寫作,無後顧之憂。妻還是我的作品的第一讀者、第一評論者,也是一位仔仔細細的校對者。她常幫助我把一些資料、引文輸入電腦,或者把1992年之前手寫的作品輸入電腦。

令我扼腕歎息的是,1963年從北京大學畢業之後,直至1978年,前後整整15年,被“社會主義教育運動”、“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以及“五七幹校”所浪費。這恰恰是我從23歲到38歲的年富力強的人生黃金時期。如果那15年用於專業創作,豈止可以多寫1000萬字。這是最大的時間的浪費,生命的浪費。更何況那無休無止的澎湃在中國大地的極“左”思潮,造成了極大的思想混亂,以致後來不得不花費很多精力去撥亂反正,這才終於走上真理的軌道。

我視創作為生命,把作品看做是“凝固的時間”。筆寫來的,斧頭也砍不掉。自從11歲發表第一篇作品以來,我一輩子可以說是“從一而終”,隻從事一項事業,即文學創作。

其實,有兩個時期,我完全可以不寫作:

一是“文革”時期,出書時除了送50本樣書之外,沒有一分錢稿費。在那樣的歲月,我白天在農村下地勞動,或者在電影廠裏做“煤渣磚”、挖防空洞,夜晚像做“地下工作”一般悄悄寫作,居然也出版了10本科普、童話等“遠離政治”的書,還寫好一大批書稿,壓在我的抽屜或者出版社編輯的抽屜裏,所以在粉碎“四人幫”之後我的作品如同噴泉湧出,在1978年我一度創造了“月出一書”的記錄。

二是現在,我的兩個兒子都事業有成,我自己也擁有一批知識產權,很多人都勸我不必寫了,含飴弄孫,坐享清福。我卻依然不停地寫作。我先後12次應邀出席全國書市,還多次出席北京書市、上海書市、羊城書市,就是因為我不斷推出有影響的新著,出版社借助於書市“造勢”,舉行新書首發式或者簽名售書。

在中國作家之中,我是很另類的一個。我的作品除了數量多之外,而且體裁多樣。我是一個寫作興趣非常廣泛的人,早年寫詩,後來寫過小說、散文、童話、寓言、電影劇本、雜文、評論以至相聲、快板、歌詞,最後定位在當代重大政治題材的紀實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