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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宇的意思飄蕩在半空中,仿佛他自己還在和來俊臣搏鬥,殺的難分難解。又好像落入千軍萬馬的戰陣裏麵,廝殺鏖戰。突然,他隱隱約約聽到耳畔有人在呼叫他。他的意識倏地回到身上,睜開眼來。

一切猶如夢境般的,毫無真實的感覺。

首先落入他眼中的是一雙俏麗雙眼,清澈黝黑,美麗動人,帶著殷殷關心,可惜有些紅腫。接著是潔白無暇,清純亮麗的臉龐,猶自帶有淚痕,恰是梨花初帶雨,好像剛剛哭過。正是唐宛韻坐在床邊,滿懷憂愁、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陸天宇見她這樣,心中感動,探手出去,拭去唐宛韻臉上的淚痕,柔聲道:

“別哭了,嗯,我不是好好的嗎。”

唐宛韻見他終於醒來,兩眼亮起,道:

“你都昏迷過去三天了,人家能不當心嗎!”

一句話未說完,觸動滿懷心事,突然伏在陸天宇身上,放聲大哭。

唐宛韻畢竟是在深宅大院裏麵成長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雖說沒有大富大貴,也是錦衣玉食,嬌貴貫了。平日裏雖然常常聽父親講一些他年輕時闖蕩江湖的閑情逸事,不免心生向往,但唐拓管束甚嚴,不會允許她去闖蕩江湖。所以也就是鬱悶時想想而已。日子一天天過去,突然有這麼一天,一切因為戰爭的到來,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這一趟回老家,路途迢迢,又觸動了唐宛韻的江湖夢想。所以那晚在客店,唐宛韻聽到動靜,就立即跟出,滿懷希望,以為從此縱橫江湖,快意恩仇。哪曾想竟自失手被擒不算,還遭到羞辱,正自滿懷絕望之際,幸虧陸天宇到來把她救出,但陸天宇也因她,身受重傷,昏迷不醒,令她驚惶無主,孤苦無依。這種種情由,複雜情感,又豈是言語所能表達。現在唐宛韻見陸天宇醒來,回想那一晚的遭遇,不禁傷懷感觸。

屋門“吱呀”聲響,走進一位村民裝束的老人,聽見唐宛韻大哭,老眼昏花下以為陸天宇已傷重不治,走過去,本想安慰一下,到近前才看清,陸天宇已經醒來,正輕撫唐宛韻粉背,柔聲安慰。老者高興地道:

“你夫君總算醒過來了,你該高興才對呀,怎麼哭得這麼傷心。我去拿碗小米粥來,這個最能益氣生肌,保你夫君過不了幾天,又是生龍活虎了。”

一席話讓唐宛韻紅暈滿臉,神情尷尬,她抬起頭,淚眼偷偷望向陸天宇,再也哭不出來了。

陸天宇先是一陣茫然。口中叫道:

“這…..,那…..”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說什麼,抬眼向唐宛韻看去。

四目相投。

良久。

心有靈犀一點通。

個都覺的對方灼熱的眼睛仿佛探入到自己的深深內心之中,心扉怦然洞開。

好像千千百百個日日夜夜,自己久久期待的那個身影在這一刻出現。

哪一刻的時光呀,千萬年似的漫長。

多年以後,陸天宇隻要回想起這個清晨,依舊心潮彭湃,難以自己。

他的心裏象一堆篝火轟然點起,燃燒起熊熊火焰。

難道這就是愛情?

唐宛韻看著陸天宇俊朗而憔悴的臉龐,芳心震顫,她的臉紅如蘋果,分外顯的嬌豔動人,還是她首先別轉了頭,不敢再瞧著陸天宇。

老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悄退出了,屋裏的空氣恍惚不在流動。唐宛韻也嬌羞著跑了出去。

終於陸天宇靜下心來,用心神體察腹中的熱流。來俊臣的玄天指確實陰戾之極,猶如附骨之蛆,激戰之際,自己隻能暫時壓製,後來刀劈杜預,全力放手施為,就放鬆了壓製。導致傷上加傷。

陸天宇記起了最後一次昏迷前的情景,他本就重傷在身,又加一路疾走,玄天指的陰戾之氣,猶如脫韁野馬竄出,再不受控製。幸賴腹中熱流,護著心脈,兩股勁氣在經脈中爭持激蕩,象千萬把利刃,切割著自己的經脈和五髒六腑。痛苦終於使他忍受不住。

現在的他由於經脈受損過度,隻有心脈處有那微微的暖流,陸天宇屏神凝思,外麵的世界好像已經不存在了,隻有一絲的細細的意識注入熱流中,好像那風箏,總有一根線栓著。那熱流就是風箏,逐漸蔓延起來,雖然身上仍是有刀割般的痛楚,陸天宇知道隻有全部驅散掉玄天指力,自己才能恢複。因此頑強忍受,讓暖意逐漸擴大,注入腹中。這並不表示陸天宇就會痊愈,而是他開始恢複了對熱流的控製力。

暖流在意識的護圍下,逐漸擴大,突然倏地落入肚臍處消失不見,好似一杯水注入臉盆。陸天宇又試了幾次,肚臍處就是遍尋不著那股熱流,體察全身,也沒有不適,甚至玄天指陰戾之氣也不像先前那麼痛楚。真是奇哉怪哉。

全身濕透,滿頭大汗的陸天宇從盤膝端坐中睜開眼來,心忖難道自己跟平常人一樣了?怎麼和來俊臣說的一點都不符呢?自己既沒有傷重難治,也沒有霍然痊愈,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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