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繼沉默半刻，還是決定不說。“文帝允了你的親王請封，你三日內仍舊不能真正的承爵，月華還是要被治罪。你可還有別的辦法。”
“我不會讓她死，如果還不行，我不在乎去劫法場。”
楊成繼眉頭皺起來，“切不可莽撞。”
“文帝不容我不莽撞。”慕易生目光微涼，“我不會讓月華有事的，哪怕用我的命換她的命。”
楊成繼看向他，心思沉了又沉。她大概不會同意吧。輕輕一歎，已然決定。“如果文帝真的逼到那一步，我們的計劃就提前吧。”亂臣賊子，為了她，他心甘情願。
“繼王爺……”
“我需要至少三十萬兩的軍餉，還需要一個可靠的禦林軍內應。”
“可以。”慕易生略微激動，聲音卻是堅決的，“繼王的大恩，慕易生這輩子不會忘。”
楊成繼看向他，釋然一般的笑了一聲，“隻要記得對她好。”心有微涼，酸楚自知。“帶她走的遠遠的，再也別回來。”
“好。”
慕易生真心的佩服他，心下卻又慶幸，如果自己晚一步遇見蘇月華，他真的沒自信能從這樣一個男人身邊將她奪回來。
三十萬兩白銀不是小數，慕家再有錢，籌這樣一大筆銀子也是需要時間的。老爺子幾乎動用了京裏所有的人脈，公孫學禮也每日披星戴月的早出晚歸，遊走在繼王府與學生府邸之間。
而當三日之約來臨之時，慕易生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想了無數的可能，甚至連最悲壯的同生共死都想過了，卻未料到蘇月華親自給他一刀，又狠又準，毫不留情，讓他根本無招架之力，措手不及。
楊成繼是被深夜傳召進宮的。
一身寒涼的走進同樣冰冷的宮殿，跪在大殿中央的小小身影，讓他心頭一緊。快步上前，“不知皇上深夜傳喚臣來有何事？”
“不是朕找你有事，而是你身邊的蘇樓主。”文帝不明深意的笑著，“蘇月華，是朕開口，還是你來說。”
蘇月華單薄的衣衫早已被冷風吹透，而她卻似沒有感覺一般，蒼白著臉仰起頭。
臉上那抹決絕就像是簷上垂下的冰錐，尖銳又冰冷。
“小人樓裏的親王妃服飾，乃是繼王爺所贈，繼王爺許諾會娶小人為妃。”
蘇月華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像是落在地麵的冰錐，那種崩裂的快感，令人興奮又危險。
楊成繼不敢置信的瞪向她，臉上的表情竟是絲毫沒有掩飾。他震驚到以為自己幻聽，“你說什麼？”
蘇月華仰起頭看向他，一字一頓的又重複一遍。
“小人樓裏的親王妃服飾，乃是繼王爺所贈，繼王爺許諾會娶小人為妃。”
“你再說一遍。”楊成繼的聲音變得尖利，神情分不出喜怒。
蘇月華又一次的重複，說完見他仍舊看著自己不言語，便再一次重複。
一遍又一遍，大殿之上，隻聽她不停的重複著那一句話。
楊成繼隻是看著她，心卻波濤翻滾，隻是當他發現她眸子裏空洞時，關乎喜悅的情緒也同時抽空。
“夠了！”他厲聲嗬斥，尖銳的目光轉向文帝。“皇上打算何時賜婚？”
“即刻。”文帝不勝歡喜，“恭喜繼王，得償所願。蘇月華……不，應該叫繼王妃了，朕封你為月華郡主，讓你在宮中出嫁。”
“謝主隆恩。”蘇月華麻木的叩頭。
“起身吧。”
蘇月華踉蹌的站起身，隻是還未站穩，已經眼前一黑。
“月華……”她聽見楊成繼的疾呼聲，卻再無力回答。
“如果這隻是一場噩夢，該有多好。”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她這樣想著。
“傳太醫，快傳太醫……”楊成繼在皇宮中從未如此失態過。
文帝揮手讓太監去傳，看著他擁著蘇月華那驚恐擔憂的神色，忍不住的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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