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東明當即抬起頭來,奇怪的看著他,卻沒有說話。
“如果我能夠支持杜相,你覺得杜相的情況,是不是會好許多呢?”徐毅滿意的問道。
杜東明當即權衡了起來,沉默了片刻,道:“我爹與徐大人不是一路人,我與徐大人也不是一路人。”
“嗬嗬。”徐毅並不生氣,笑道,“你說的是跟夷族勾結的事情吧?如果你真以為你爹是靠正道一路走到現在,那我也無話可說。”
“難道不是嗎?”杜東明很是自信道,“我爹主掌的宣州,同樣也處海疆,可卻從來沒有跟夷族打過交道,明裏暗裏的都沒有,可不像大人這般。”
“禍國殃民?”徐毅把他想說的話說了出來,顯得十分坦然,見他那副確信無疑的表情,徐毅冷笑道,“嗬嗬,你把你爹看的也太高尚了一些,你沒有見到,並不是沒有,而且宣州那塊地方,可沒有我主掌的這三個州油水多。”
聽到這裏,杜東明有些生氣,怒道:“大人可莫要睜著眼睛說瞎話!”
“我現在明白,杜秀夫為什麼會把你弄到我這裏來了,他就是像讓我給你上一課,這世界並非是你們年輕人所想的那般非黑即白,好人也會做壞事,壞人也會做好事,你可以不同意我的話,但你得同意,你杜家的那些支出是哪裏來的。”徐毅冷冷的盯著他。
“你以為你杜家上百口人,都是靠你爹那點俸祿養著的嗎?你以為你杜家豢養的那些門客,都是出於一片真心,才忠誠你家的嗎?你以為他主掌的宣州大小事務,都是靠權柄維持的嗎?”徐毅的問題,像是連珠炮一樣。
問的杜東明啞口無言,事實上在來到揚州之後,他也曾經對比過宣州,雖然心中有所疑慮,但他相信他的父親絕對不可能做出像徐毅這種事情來。
徐毅的問題,擊破了他心底的幻想和堅持,這些最實際的東西就是明證,杜家能夠掌握三州,靠的絕對不是表麵上的那些工夫。
“徐大人到底想說什麼!”杜東明問道。
“我想給你一個選擇,如果你還堅持你原來的想法,你現在立馬去找冠軍候,他才是你最合適的選擇,但如果你要為你爹,為杜家著想,那就站在我這一邊,我會給你無法想象的地位和財富。”徐毅微笑道,“選擇第一個,你現在就出門去,選擇第二個,就留在這裏歇息,明日再回青原縣。”
杜東明一聽,轉身便朝衙門外走去,可他剛走到門口,隻聽到徐毅悠哉的說道,“年輕人做決定不要這麼衝動,不為自己考慮,總得為家人,為了父親考慮吧?”
走到門口的杜東明當即定住了腳步,他緊握著拳頭,最終還是沒有勇氣踏出那一步,直到很久過去,他突然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道:“很久之前,我選擇錯了一次,這讓我失去了一個朋友,我心底十分難受,惱怒悔恨,都不足以撫平傷疤,今日徐大人一番話,將我點醒,但我要告訴杜大人,這世上有純粹的好人,也有純粹的壞人,不是你,也不是我,所以……”
杜東明鼓起勇氣,回過頭正視著徐毅,“人不可能不犯錯,重要的是犯了錯要改,所以今天我不想再做一個,讓我後悔終生的決定,告辭。”
說完,杜東明好像丟下了天大的包袱,走出了節度使衙門,大步流星的回縣衙去了,雖然他想開了,但他並沒有去找楚易,因為他想要自己靜一靜,好好理一理自己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徐毅沒有想到杜東明竟然會不上套,不過現在的杜東明,卻讓他想到了杜秀夫,這個曾經連他都畏懼過的人。
楚易更沒想到杜東明做出的決定,在第二日,他便接到了來此呼川域的彙報,告訴他在神策軍的周圍,同時駐紮著揚州軍的五萬人,其中大半都是徐毅自己的私軍,另外一半不是嫡係,卻也是徐毅執掌的。
聽到這個消息,李純臉色不好:“這個家夥,明擺著就是做出一副隨時要吞掉神策軍的態勢,讓我們無功而返。”
“到也沒那麼嚴重,除非天下大亂,否則他怎麼也不可能派私軍殲滅神策軍。”楚易微笑道,“他隻是做出這副樣子罷了,除非我們把他逼上絕路。”
“不等了,咱們先下手為強!”楚易冷笑道,“傳令下去,神策軍奔襲揚州軍軍營,把所有反抗的主將,全都砍了。”
李純嚇了一大跳,沒想到楚易打算變的這麼快,雖然他知道一個主帥最忌諱的便是優柔寡斷,可他們並沒有到達要跟徐毅翻臉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