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骨便於喉,魚刺人嗓,也莫不用巫術手段處理。東北地區,每有兒童魚刺人嗓,便準備一碗清水和多年陳墨研汁,用毛筆或手指蘸上墨汁,在水麵上畫個龍字,然後令兒童將水喝下便愈,其情其景,完全與此近似。這也可以說是一種畫水巫術,隻不過不用巫師舉行儀式而已。可見人們對畫水巫術的信念是很深的。

不僅如此,在一些民間故事裏,水也經常可以接複斷手。民間流傳的後母故事中,被後母虐待的前兒,往往有被斷手遺棄者。但在偶然的機會中,這受害的兒女的斷處接觸了水麵,立刻雙手複生。這裏的奇特想象,究其來源,恐與這種畫水巫術的觀念也是不無關係的。由此可看出巫術對人們思想影響之深。

有的醫療巫術中,有些巫師要做各種驚險的表演,表現他的法術。如以鐵針穿腮、披掛鍘草刀、銜咬滾燙的犁頭鐵塊、上刀杆、爬刀梯等,一般認為是邪術。

據說爬刀梯可以驅邪治病,

吸收了雜技的巫術在中國

有著不小的影響力鐵針穿腮,是以如筷子一樣粗、半尺多長的鐵針,從左腮穿入,右腮出來,然後在露出的兩端掛上法刀。作法後,將法刀拿下,鐵針抽出,兩腮如故,無傷無痕。

披掛鍘草刀,是巫師上法或神附體後,赤膊用鐵針穿肩,掛上利刃草刀,作舞,刀刃向肉。法事完畢後解除。

銜咬犁頭鐵塊,是用燒紅的犁頭或鐵塊擺在麵前,做法時,術者以口銜咬,或叼住爬上刀梯。亦有赤腳蹬踩滾燙犁鏵鐵塊者。

上刀杆、爬刀梯,則是赤腳蹬踏刀杆。將一丈餘高稈插牢於地,杆上左右插刀如梯,刀刃向上,術者赤腳踏蹬。其驚險如某些雜技表演,令人驚服。

楊鎧在《鶴慶縣白族巫教調查》中,為我們記述了如下情景:

鶴慶城郊北部和辛屯等地的白族,直到解放時還保存著白族固有的巫教。“朵兮”就是這種教門的教士,有男有女。老百姓把男的叫做“朵兮子”,把女的叫做“朵兮婆”。

朵兮的訓練,或在壇場上,或在月下,或在農閑季節,學跳神,學唱神歌,學祈禱,全是口口相傳。從小朵兮到老朵兮,和所有的行業一樣,有學藝3年,謝師1年的過程,才能單獨應教事。

朵兮的活動,有每年春節前後迎神賽會時,迎本主的跳神,唱調子;有代人占卜祈禱,除此之外,還有在“上刀杆”、“燒白牒”盛大活動中表演。

“上刀杆”、“繞白牒”是兩種大體相同的法事,每每是富裕之家的人有了重病,治愈之後,或打贏了官司以後,請一大堆朵兮婆到本主廟裏舉行。

及期,朵兮在廟的正殿上扯紅掛綠,設立3個壇場。上壇掛天上神佛木刻像。中壇掛各地本主的木刻畫像。這上中兩壇均在供桌之上。供桌下另設香燈,把些裸體的、人首蛇身的、男女交媾狀態的木刻畫疊成條形,用條香夾住,插在“升鬥”裏,不使人隨便看見,這是下壇。這些畫像稱為“甲馬”。

殿外設刀杆,那是把三五公尺高的兩根木杆豎起,相距約一二尺,中間以鈍刀交插,從上而下呈階梯。木杆頂上各插三角旗兩麵,渾身貼滿黃錢紙。

至日,由主要的朵兮婆跳神(如跳燒白牒還要擦粉),其他小朵兮,或敲鑼,或伴唱。他們所唱的調子,據說有一二百調。有些屬於讚歌,有些屬於生產歌,有些講神與神或神與人的戀愛故事。上刀杆前唱的神歌叫《雪山娘娘》:

三步當作兩步走,

一步跳到雪山娘娘你門前,

雙手把你們挪開。

熱來就是熱似火,

冷來就是冷似霜。

一更天氣下冷雨,

二更天氣下冷霜,

三更天氣下大雪,

四更天氣雪上又加霜。

五更天氣金雞來報曉,

六更天氣山中樹木掛鈴鐺。

歌一結束。朵兮婆披頭散發,赤著腳板,用一疊黃錢紙墊著,一口咬住一個燒得發燙的犁頭,一步一蹬,爬上刀杆。圍觀者大為驚歎,嘖嘖稱讚“師傅的法力”。小朵兮們猛敲銅鑼,向朵兮婆鞠躬。

高潮過去後,朵兮婆唱神歌。唱完,再以平緩莊重的態度重上刀杆,在一個彩線拴好的提籃裏,放上1隻雄雞,1壺燒酒,幾個饃饃,分別在祝福聲中吊下給主人。接著又撒些錢幣和饃饃。最後拆了刀杆,焚燒一切甲馬、紙錠,儀式宣告結束。

表麵看來,這種“上刀杆”的表演與治病似乎沒有直接關係,隻是巫師展示法術和法技的表演,但是,它與巫術本身一樣,在增加人們對人的自身能力的信念上是有明顯作用的。從巫師本人來說,這種表演可使人們對他的巫法、巫技增加信力;對廣大群眾來說,人們從中看到了人自身的法力完全可以治服鬼魅妖邪。它對巫術的威力起了形象的直觀的宣傳作用。

當然,這種巫技是怎樣形成的,有何奧秘,人們還不能弄個明白。其超人之點,正如特異功能一樣,也還不能做出科學的說明,往往以“騙術”稱之,不再深究。現在我們在一些氣功表演中時常可看到沸水中取物、赤腳踏玻璃碴、光身臥釘板、赤腹壓刀尖等等,可以證明巫士的技法並非不可能。因此,不一定都是虛假的。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種種情況。如看病醫病之前,需要問病,通過巫師作法探尋病源即是。

門巴族,問病時要請覺母(巫師)作法。作法時,雙肩披紅,頭上帶一種稱為“冗浪”的圓形銀飾物。病人屋內地上要鋪竹席,竹席上麵架一橫木,橫木上掛有長刀和弓箭。緊靠橫木,等距離的直立9根木棍,每根木棍的上端掛有1個由彩線連結的絲球。橫木下放擺9個竹盒、9口小鍋,盒內盛著大米、香蕉、甘蔗、桃和野花等物。旁邊的酒器需裝滿酒備用。以此儀式來判斷問病者所問之晴。

另外有“巴莫”(亦為女巫師),作法時頭纏紅白二色布,在外麵套上一種叫做“仁安”的紙帽,從耳邊至雙肩為一紙質裝飾物,叫做“勒日仁安”,實為法帽或神帽。作法開始,病人被安坐在一張鋪在地上、撒有大米的布上,將1隻手的5個指頭,各纏1根不同顏色的彩線。彩線的另一端分別與東、南、西、北、中五方的彩色小旗相連。彩線與彩色旗的顏色相對應。這裏,每根彩線代表1個坎主神。巫師巴莫將5根彩線集結在一起用火燒斷,然後視線斷後是否齊整,進行判斷。

巫師的看病,和醫生的診病不同,不是根據脈象辨症施治,而多是采取問病卜災等占卜形式來決斷。其中,兆象十分重要。這是它與一般就醫不同之處。所以巫術儀式、占卜手段必不可少。當然,卜病的方式是多種多樣的。

由上述醫療活動中巫術的種種表現,我們可以看到,在中國巫術中,運用於解除災病的巫術也是十分普遍的。它有時與各種宗教儀式結合,與神鬼觀念結合,形態比較複雜;有時又單獨有一套巫技和巫法,呈現出巫術在運用上的獨特性。有時又是群眾個人憑著對巫術的知識而自己進行的。它們在缺醫少藥的過左社會中,體現了人們與疾病作鬥爭的各種積極願望,有的也獲得一定的功效。當然,由於它的不科學及含有鬼神觀念、愚昧成份,貽誤病情、甚至造成死亡的事,也每有發生。它畢竟不能代替醫藥的治療。唯其如此,我國民間在不斷研究,不斷發明創造中,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中醫學。這一偉大的文化創造,在解除人們的病苦,維護人們的安康健壽上,作出了巨大的貢獻。祖國醫學的發展,使巫術的療法漸漸消歇,並為藥物治療所代替。

因此,盡管巫術曾有過多方麵的功能,在曆史上起過一定作用,但作為一個曆史的範疇,它隻能成為學術研究的對象,而不能成為實用的科學,這是巫術不可避免的曆史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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