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氣亮了,她又重新梳洗收拾過,崔薇倒是將她模樣給看清了,年約十六七歲左右,樣貌倒是清秀,雖然不算多美貌的,不過比起當初的王氏又黑又胖還顯老的模樣,自然這婦人勝出了她不止百倍的,也難怪崔敬懷稀罕。崔薇看了她一眼,便沒有理睬她了,那婦人卻氣得跳腳,往外頭走了幾步,扯開嗓門兒便哭嚎了起來:“大家來幫我評評理呀,出了嫁的姑子竟然將爹娘趕出家門兒了,讓我們無家可歸……”
村中不少的村民們都收拾好了朝這邊過來了,昨兒聶秋染說了要請客吃飯的,眾人自然是要早早過來幫忙,聽到這婦人大喝著,便都拿眼神往她那邊看,崔敬懷本來背著櫃子,可誰料這婦人站在他麵前,不準他再往家中搬,崔敬懷也不敢逆了她,隻得背著個大櫃子,就站在過道中,有些尷尬的陪著笑了起來。
這櫃子一看就是新製的,剛刷過的漆彩,好多村裏的媳婦兒瞧見這櫃子,忍不住都伸手去摸,那婦人一看瞧熱鬧的多了,鬧的越發厲害。
崔薇心裏厭煩,索性站了出去,指著那櫃子與村中眾人道:“大家都是看著我長大的,也知道我家夫君如今考中了狀元,這崔家口口聲聲說房子是他們的,我倒是想問一句,崔家成日裏在地裏刨著,能有多少本事掙上這些幾套房子?大家自己都是種田的,應該清楚得很,還盼與我說句公道話才好!”
那頭楊氏等人也圍了過來,崔敬懷的新媳婦兒一哭,她也跟著連天大哭,昨兒崔敬忠被人在外頭真守著穿了單薄衣裳掛了半天,如今命都快去了半條,人要死不活的在床上癱著,她一大早給兒子請了大夫過來抓藥,還沒來得及過來找崔薇鬧,崔敬懷的媳婦兒便先開始鬧上了。她肚子中還懷著崔敬懷的種,楊氏是知道自己的女兒最是心狠手辣的,因此深怕她吃虧出事兒,忙趕了過來,正巧就聽到了崔薇這話,氣不打一處來,還沒開口說話,那頭王寶學的娘便將這話頭接了過去:“那是,崔家該是地裏刨出了金娃娃吧,也不知是哪兒挖的,若是種地有這樣多銀子,我也想去種種,往後也好給咱們家寶學討門好媳婦兒!”
眾人一聽這話,都是轟堂大笑。崔世福站在人群中臉色漲得通紅,眾人這話都是譏諷他們靠著出嫁的閨女過了好日子呢,雖然這是事實,可聽鄉裏鄉親的拿他們嘲笑,崔世福依舊是臉上無光得很,恨不能找個地縫鑽下去。
楊氏則是早恨劉氏多時了,這兩個劉氏便沒一個是好東西,成天給她添堵,如今她正在火頭上,聽到劉氏這話,便氣得肝兒疼,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來,楊氏再也忍耐不住,跳了出去指著劉氏便罵了起來:“賤人!都是你這翻嘴婆娘多說,老娘今兒和你拚了!”楊氏氣得厲害,那頭劉氏也是看她不順眼兒,兩人早結怨多時,劉氏又看不慣楊氏為人,自然兩個婦人扭打成了一團。
兩人都是常年做農活兒的,可是誰也不讓誰的,隻是楊氏昨兒憂心著急,再加上氣憤,可是沒睡好的,再加上她這兩年靠著崔世福,好日子過的多了,又不用種地,自然不是劉氏對手,沒一陣功夫便被劉氏騎在了她身下,揪下了一大把頭發來,楊氏氣得不住大叫,卻仍舊翻身不得。
“什麼東西!靠著出嫁女兒發了財,你家兒孫是死絕了吧,還好意思,我要是你,我就把臉藏褲襠裏,你們崔家沒一個好東西,崔敬忠那小畜牲早該進十八地獄的,當初那孔氏怎麼死的,還當沒人知道?一窩鬼東西,老娘打你都嫌臭了手!”劉氏嘴皮子也不饒人,一句話將崔世福一家也罵了,氣得崔敬懷胸膛不住起伏。
此時人最忌諱的便是在吵架時詛咒人家斷子絕孫,這擱哪個身上可都是讓人受不了的,偏偏劉氏罵的也沒錯,一家子既然男子還在,沒有斷子絕孫,又何必靠著一個出嫁姑娘過活?崔世福臉色青白交錯,喘著粗氣,好半晌之後才要去拉楊氏:“我們崔家的事情,王大嫂就不要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