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讓貞姐兒寫副帖子:“把十二姨也請過來熱鬧熱鬧吧!她一個人在家裏也無聊。”
貞姐兒笑應著去寫帖子了。十一娘依舊和羅大奶奶說話:“王家那邊的情景怎樣了?”
“亂糟糟的。”羅大奶奶搖頭,“國公爺每日呆坐在書房,老夫人則掩麵而泣,家裏的事一律不管。至於十姑奶奶,本就是個不理事的,現在越發的不管了。一味把自己關在屋裏。好在金蓮和銀瓶照顧的還算周祥,吃穿用度不至於沒個章程。家裏的事就全指望大姑奶奶拿主意了。偏偏大姑奶奶要為十姑爺的事四處奔波,家裏的事不十分顧得上。那些旁枝的親戚們又個個臉皮比城牆還厚,自顧自地找了院子住下,吃嚼都在府裏,賴著不走了。然後又男男女女分成幾拔人,男的守著國公爺,女的守著老夫人,寸步不離,生怕自己落單,有什麼好處被其他人搶了。行事猥瑣,說話尖酸。全然一副沒見過世麵的小家模樣。鬧得幾位管事都不敢上前,能躲則躲,能避能避,能推則推,個個縮著不敢出頭。”說著,壓低了聲音,“我聽銀瓶說,老夫人屋裏的一些擺設都不見了。還有人闖到十姑奶奶屋裏去,要不是金蓮和銀瓶把人趕走了,十姑奶奶那裏也不能幸免。”說著,她語氣一頓,露出幾份不安來,“我來,也是想為這事和你商量商量。”
羅大奶奶知情識趣,不是那種魯莽人。既然求到自己麵前,肯定是自己能辦的事。
十一娘想也沒想,立刻道:“大嫂請說。隻要我能做到,一定盡力能為。”
羅大奶奶微微頜首,還是猶豫了片刻才道:“我看那群親戚做事一點顏麵也不要,擔心她們把主意打到十姑奶奶的嫁妝上……我想著,要是實在不行,不如派幾個人高馬大的粗使婆子去,把她的嫁妝搬到你陪嫁的莊子上……”話雖如此,她也覺得這事不妥,可又沒有其他的辦法,“總不能讓那些人給渾了去。搬到弓弦胡同也不大適合——王家的人說不定還以為我們羅家在和他們家爭產業,”說著,苦笑一聲,“十姑奶奶陪嫁的莊子又在南邊……隻有你這裏,侯爺家大業大,說出去也沒人相信會貪圖孀居姨母的陪嫁,隻會說是在為十姑奶奶撐腰。”
王家那些親戚又是說十娘克夫要她搬到廟裏去住,又是闖進去想拿十娘的東西……羅大奶奶的擔心不無道理。隻是這樣一來,徐家肯定要牽扯到其中去。做好事不圖回報,可也不能讓人生出怨恨來。
十一娘沉吟道:“大嫂,我有個主意,您看妥當不妥當?”然後道,“就說十姐帶信去弓弦胡同,說身體不適,身邊沒有會服侍的老人,讓派幾個人去指導一下金蓮和銀瓶。我再幫著找幾個妥當的粗使婆子過去。要是誰敢亂來,隻管一通暴打。我就不信還震不住那些人。”
“這個主意好!”羅大奶奶讚道。
她也想過這個主意,隻是一來羅家不是本地人,帶來的人用起來都嫌少,哪裏還能抽得出人去給十娘用。二來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這種婆子要身材粗壯,還要潑辣厲害。寒門小戶不知根底,說不定會監守自盜,那就引狼入室,得不償失了。三來想著十一娘上有婆婆,下有妯娌,怕向她借人令她為難。現在十一娘主動提出來,自然有幾份把握。能不把其他人牽扯進去又幫了十娘,她自然是喜出望外。
“既然大嫂同意,您看派幾個人過去合適。”十一娘見著也鬆了口氣,“明天一早就讓陶媽媽領過去。至於工錢,我這邊負擔。”
“為羅家的事,怎麼讓你出工錢。”羅大奶奶笑道,“工錢我來出!”
十一娘想了想:“也行!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羅家拿出來,使喚起來也名正言順些。”
心裏卻道,出工出力沒有些眼頭,以後有事誰願意去。不如讓她們領了羅家的情,知道跟著自己做事不吃虧。
兩人又商量了些細節,羅大奶奶看著天色不早,起身告辭。
十一娘知道家裏的事還要她操心,讓琥珀拿了幾塊料子出來:“這兩匹大紅的是給大嫂和四嫂的,這三匹藍色的是給三姨娘、五姨娘和六姨娘的。這匹杏黃色的是給五姨娘做小衣裳的。”
羅大奶奶沒有客氣,讓杭媽媽把東西收下,去給太夫人問了個安,由十一娘陪著出了垂花門。
十一娘立刻叫了陶媽媽來,讓她安排了六個人高馬大的粗使婆子明天一早去弓弦胡同,對三夫人隻說是羅家有些事,要人去幫幾天忙。待見了那幾個婆子,第一件事就是把工錢和她們明確下來。
大家聽著徐家的月例照拿,羅家還另外給工錢,個個喜笑顏開,拍著胸脯保持一定會照顧好十娘,決不會讓王家的人欺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