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笑彎了腰。
冬青羞得無地自容,轉身就朝外跑,卻和門外的陶媽媽碰了個正著。要不是旁邊的小丫鬟眼明手急地扶了,隻怕就要摔個仰八叉了。
“這是幹什麼呢?”陶媽媽笑著進了屋。
琥珀和濱菊隻是抿著嘴笑。
十一娘就讓小丫鬟給陶媽媽端了杌子來:“媽媽可有什麼事?”
陶媽媽看了一眼緊跟著十一娘徐嗣誡,笑道:“我聽外院的管事們說,侯爺為了五少爺的事被禦史彈劾。所以特意過來和夫人說一聲。”又道,“您看,要不要把五少爺送出府去避避風頭。等過段日子風平浪靜了再接回來就是!”
十一娘感覺到自己的裙裾一緊。
回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徐嗣誡已神色緊張地攥住了她的裙子。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十一娘笑道,“侯爺的意思讓我帶著。多的話就不要再說了。”
陶媽媽還欲說什麼,有小丫鬟稟道:“夫人,侯爺回來了!”
十一娘目帶警告地看了陶媽媽一眼,然後牽著徐嗣誡去迎徐令宜。
看見這麼晚了徐嗣誡還在正房,徐令宜眼底露出幾份驚訝來。
十一娘笑著解釋:“我們在清箱籠,想給姨娘、諭哥、諄哥、誡哥做幾件春裳。”
徐令宜點頭,進了內室。
十一娘把像小尾巴一樣跟著她的徐嗣誡抱了抱,然後交給濱菊帶了下去,自己跟進了內室。
“外麵的情況怎樣?”十一娘將丫鬟端過來的茶奉給徐令宜。
“也就那樣,”徐令宜啜了一口,“隨機應變吧!”
十一娘見他神色輕鬆,不再追問,第二天跟著太夫人去永昌侯府赴宴。
黃家的客人多是親戚內眷或故交好友,談話的內容多圍繞家庭瑣事,大家問起孩子的事也直言不諱,與去梁閣老家的情景恰恰相反。梁閣老家的客人多為朝中重臣,大家看十一娘的目光都帶著幾份探究,卻沒有一個人問起孩子的事,好像這件事從來不曾存在似的。等到初六去長公主府時,情況又變了。大家對孩子的態度都帶著幾份不屑,認為朝中的那些禦史都吃飽了飯沒事做,天天盯著別人家的私事不放,根本就不用理睬。皇上的長姐安成公主更是冷笑道:“……都是一幫沽名釣譽家夥,一門心思想著怎樣撞死在金鸞殿上好千古留名。”
當時幾位公主正在暖閣裏抹牌,丈夫地位最低、本身年紀最小的十一娘隻有站在一旁看牌的份,聽著不由冒冷汗。
安成公主的話是有典故的。
建安四十六年,安成公主的駙馬販鹽被禦史彈劾,最後被杖責四十大板,到現在走路腿還一瘸一拐的。
十一娘不好評論,訕訕然地笑了笑。
坐在安成公主下首的永安公主就道:“要怪隻能怪永平侯爺位高權重,要是別人,哪還能從年前一直鬧到年後。說起來,燕京又不是隻出了這一樁事。”
聽著她話裏有話,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們難道都沒有聽說?”永安公主見狀一怔,“常寧家的二強子和茂國公府那混小子攪到了一起,年都沒在家裏過,把常寧氣得,好幾天都沒有下床了。”
茂國公府……王琅是獨子……難道說的是王琅?
十一娘心砰砰亂跳。
想到過年的時候王家的管事說王琅“受了風寒”。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忍著心中的紛亂側耳傾聽。
“我說呢,那天大家一起去給太後娘娘拜年,怎麼就獨獨缺了她一個。”安成公主道,“這下可真是針尖對麥芒,橫得碰到了混的。隻怕還有得折騰。”
“誰說不是。”永安公主笑道,“所以常寧才束手無策啊……”
十一娘已經聽不下去了,看見周夫人帶了丫鬟進來奉茶奉點心,就拉著她出了暖閣。
“常寧公主家的二強子是什麼人?”
“就是常寧公主的長子。”周夫人覺得十一娘性格很好,又是皇後娘娘的弟媳,請她來也有把她介紹給幾位公主的意思。見她有疑問,忙細細地解釋,“常寧公主隻有這一個兒子,長得高大英俊,很得先帝的寵愛,不免有幾份脾氣。認準了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大家都喊他‘二強子’。”
周夫人對王家的情況也熟,十一娘索性道:“常寧公主的長子是不是也喜歡玩相公。”
周夫人一怔,道:“你怎麼知道?”
十一娘就把剛才永安公主的話說了,又把過年王琅沒去給大老爺拜年的事說了。
周夫人聽了苦笑:“我幫你問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