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裏,不免要把琥珀、冬青、濱菊、竺香都叫到跟前,告訴大家冬青要暫避出府的事。
冬青聽了眼神微暗:“都是我連累了夫人。”
“說的是什麼話。”十一娘笑道,“各房也都有這樣的事。還好我們有自己的田莊和宅子,你又是我身邊最得力的,當著別人隻說是要安排那邊的事。總算顧了幾分體麵。”
竺香就低聲道:“那我們的差事豈不要重新安置?”
“也不用那麼麻煩。”十一娘笑道,“不過四、五個月的功夫,讓琥珀暫時帶著冬青的差事就是。”
幾人應了是,冬青和琥珀服侍著十一娘歇了個午覺。未初過一刻時把她叫醒,南永媳婦進來重新給她梳了頭,她對著鍾點去了太夫人那裏。
進門的時候正好是未正差一刻。
十一娘暗暗記下了自己屋裏到太夫人屋裏的腳程。
這一次,她來的最早,太夫人剛起來,正在梳頭。忙叫杜媽媽端了山楂梨子水給她喝。
“讓她等會,我就好。”
不是應該上茶嗎?怎麼給山楂梨子水她喝……這應該是哄孩子的吧!
十一娘望著透亮的粽褐甜水,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啜著,隻覺得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是那麼的綿長,一直落到心裏頭。
杜媽媽就扶著太夫人走了出來。
“好不好喝?”太夫人笑嗬嗬地望著眯著眼睛喝著山楂梨子水的十一娘。
十一娘笑著點頭:“好喝!”
太夫人笑起來:“我年輕的時候可喜歡喝了,現在年紀大了,沾了甜的東西牙就酸……”
正說著,五夫人快步走了進來。
她身後還簇擁著一大堆丫鬟婆子。
太夫人忙道:“你慢點,你慢點。”
杜媽媽已上前攙著她。
“我沒事。”五夫人笑道,“要不然,也不敢到您這裏來——五爺知道我不舒服還亂跑,要罵我的。”嘴裏嗔著,眼角眉稍全是喜悅。
看得出來,兩人的感情很好。
太夫人聽著也喜歡,讓杜媽媽湊數,一起去了東次間,
魏紫和姚黃指揮著粗使的婆子搬了黑漆草卷邊的四方桌進來,一個親自鋪了茜紅色的氈毯在桌上,一個親自去拿了竹雕的麻將牌來。
十一娘有些無措地道:“誰來告訴我?我不會。”
太夫人嗬嗬地笑,指了姚黃:“你去坐到四夫人身邊去。”
姚黃笑著應“是”,端了小杌子坐到了十一娘的身後。
魏紫則坐到了太夫人的身後。
“嘩啦啦”地搓了牌,姚黃就告訴十一娘怎樣起牌,怎樣打牌,哪些能吃,哪些能碰,怎樣叫和牌。
十一娘笨手笨腳地,不是推翻了牌,就是卡了殼不知道該怎麼辦好,把姚黃弄得滿頭大汗,以至於太夫人、五夫人和杜媽媽得不時停下來等她。
“原來四嫂真的不會啊?”五夫人笑道,“我還以為你在謙虛呢?”
“我這是第一次。”十一娘小心翼翼挪動著自己的牌,然後打了一個一筒出去。
“胡了!”杜媽媽喜笑顏開,“他媽的!”
“怎麼又衝了。”五夫人呻吟著,數了三十個銅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十一娘忙道,“我看著我好像不要。”
或者是年紀大了怕寂寞,太夫人並不是要打牌,隻是要這熱鬧的氣氛。她隻是嗬嗬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