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是讓她們別告訴其他人!
兩人看見十一娘眉宇間露出幾分肅然,俱神色一正,異口同聲地道:“十一小姐放心。我們不會亂說的。”
十一娘點了點頭,又沉思了片刻,這才道:“濱菊,你和五小姐屋裏的紫苑關係不錯。這幾天就多到她屋裏走走。看看五小姐這段時間都在幹什麼?有什麼人去她屋裏拜訪過她?她又到哪家去竄了門?越詳細越好!”
濱菊忙點頭應“是”。
“你讓秋菊幫著打聽一下大姨娘和二姨娘當年的事……她是家生子,身邊總有人知道這些事。”
既然是讓她去吩咐,那就是連秋菊也要瞞著,不讓她知道是十一娘要打聽兩位姨娘的情況。
濱菊立刻應了“是”。
十一娘的目光就落在了冬青的身上:“我準備給琥珀辦個接風宴。把許媽媽、吳孝全家的,姚媽媽,還有大太太屋裏的丫鬟、綠筠樓的丫鬟和嬌園的丫鬟都接過來熱鬧熱鬧。這件事,就由你來承辦。”
“也請幾位媽媽?”冬青愕然,“這幾位都是大太太身邊得力的,隻怕是……”
意思是:隻怕她們份量不夠,請不動!
“來不來是她們的事,請不請是我們的事。”十一娘對她的遲疑不以為意,“你聽我的吩咐去請人就是。”
也是,不請就失了禮數……橫豎不會來,走個過場也好。
冬青點了點頭。
十一娘又道:“大太太屋裏的,我去請;三位媽媽那裏,你親自去請;至於嬌園和綠筠樓,送個帖子去就成了!”
還是小姐考慮的周到。派了自己去,就是幾位媽媽不來,也不至於太傷了顏麵。
冬青應了一聲“是”。
“宴請的時間就定在酉正。宴請的地方,就在大家宴請時常用的暖閣。到時候,你多和大太太屋裏的幾位姊妹說說閑話。問問大太太屋裏這段時間都有些什麼事。比如說,大老爺和大爺都給大太太送信來。大太太接到大老爺的信是個什麼態度,接到大爺送來的信時又是個什麼態度……”
聽到這裏,冬青才恍然大悟。
冬天的日子短,酉正天色已暗,各房的主子也用了晚飯,丫鬟媳婦子不用當差了。把宴請的時候定在這個時間,想來的,自然會來,不想來的,就會找借口不來——誰想來,誰不想來,也就一目了然。
再說這請客的人。自己是丫鬟,卻被派去請三位得勢的媽媽,嬌園住著五小姐、綠筠樓住著十小姐和十二小姐,這都是羅府正經的主子,卻隻是派送個帖子去——小姐根本就沒準備請三媽媽和三位小姐。
到時候,天寒地凍的,宴席上又隻有她們這群大大小小的丫鬟,幾杯酒下肚,大家鬆馳下來,該說的,不該說的,隻怕都會說出來,何況她再“多和大太太屋裏的幾位姊妹說說閑話”……
這樣的拐彎抹角,不過是為了知道大太太那邊有什麼異常罷了。
她又想到琥珀的突然到來……看樣子,事情隻怕不是僅僅拔個人來那麼簡單了。再想到琥珀的樣貌,年紀……
冬青心裏就有了幾份煩燥。
她向十一娘保證:“奴婢一定把這件事打聽清楚。”
聽冬青那斬釘截鐵的語氣,十一娘知道冬青誤會了。
她縱然想打聽消息,但更怕打草驚蛇。
“這件事,能行則行,不能行,也不要勉強。”十一娘盡量讓神態顯得輕鬆,“讓別人知道了,那就不好了。”
冬青這三年在十一娘身邊,怎麼不知道她處境艱難。
“小姐放心,不會有人知道的。”
十一娘知道冬青一向慎重,又見該做的事都已吩咐下去了,能不能成,就是天意了,緊繃的心也略略放鬆了些。笑道:“既然明天給琥珀接風,拿十兩銀子給廚房,讓她們幫著置辦一桌。”
冬青應了“是”。
濱菊笑道:“小姐糊塗了。冬青姐姐已交了鑰匙,難道讓她自己貼錢不成。就算冬青姐願意,囊中羞澀,也拿不出來啊!”
十一娘倒忘了這事,不由嗬嗬笑起來。
娘把宴請的事跟她說了:“……也是想借著這機會讓你和其她房裏的姊妹們正式見個麵。”
短暫的驚愕過後,她很快笑著向十一娘道謝,眼底卻有無法掩飾的不安。
十一娘看得分明。
眉頭就幾不可見地蹙了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