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畢竟是大太太屋裏當差的,見識不凡。”紫苑笑道,“不像我們,見到許媽媽就全身發軟,哪裏還去注意這些……”
兩人說著,紫苑把連翹送出了轎園。
五娘那邊,已叫了紫薇去。
“……你是我屋裏的大丫鬟,那些小的不聽話,教訓教訓也是應該。隻是這裏離正屋近,秋菱已經因為得病送了出去,要是又有個不好的,大太太問起,我們也不好回話。何況她哥哥還在賬房裏當差。”
“小姐教訓的是。”紫薇態度恭順,“是奴婢考慮不周。不過,隻是打了幾巴掌而已。這幾天派人看著,她不會跑出去亂說的。”
五娘點了點頭,又交待了幾句,讓紫薇退了下去。
過了一會,紫苑折了回來。
把連翹和她說的話都告訴了五娘:“……看樣子,大少奶奶對許媽媽不是很滿意。”又想到了連翹那雙不安份的眼睛。“五小姐,您真的準備讓連翹去服侍四爺啊?”她重新給五娘沏了茶,端到她手邊,“她的個性那麼強,又是在大太太身邊服侍過的,去了四爺屋裏,隻怕是……”
“我什麼時候說讓她去四爺屋裏了。”五娘端起茶來喝了一口,那慢條斯理的樣子,像足了大太太,自己卻並不知道,“再說了,她是大太太屋裏的人,就是老爺,也沒有安排她的道理,何況是我。”
知道五娘沒有把連翹要過來的意思,紫苑不由鬆了一口氣。
五小姐真正能依靠的,也隻有四爺。偏偏四爺是個耳根軟的,連翹那樣的人去了,隻怕會對她們嬌園不利……
五娘卻想著另一樁事,遲疑道:“你說,連翹那話是什麼意思?”
紫苑想了想,低聲道:“是不是大小姐的身體……所以大太太才會派了許媽媽去慈安寺……又要印《法華經》!”
“應該是這樣!”五娘沉吟道,“父親走了不過月餘,這麼快就有信來,除了大姐的事,我想不出還有什麼事。何況,她自從生了諄哥就一直病著。如果真是這樣,那大太太又是什麼意思呢?”
吳孝全家的用帕子將剝好的桔子放在泥金小碟裏,拿了細長的銀剔準備像往常一樣把那些白色的桔絡除了,大太太卻突然擺手:“就這樣吧!我年紀大了,不比從前,吃些桔絡順順氣。”說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大太太這是什麼話。”吳孝全家的依她所言,將小碟端到了她的手邊,“您還年輕著,大奶奶還需要您扶持……可不能這個時候說老。”
大太太笑起來,吩咐身後的落翹:“你們都退下吧!”
落翹等人應聲而去。
見屋裏沒人了,吳孝全家的就笑道:“兩位小姐有商有量的。看到屏風樣子,十一小姐倒沒說什麼,五小姐卻嫌雞翅木配了黃楊木不太好。我瞧著五小姐說的有道理,十一小姐也說,暫時先按著尺寸把字寫了,她先繡著,最後做屏風的底座和框架,等有了五小姐說的木材再換木材也不遲……”
沒待她說完,大太太已搖手示意她不用再說:“你隻告訴我,繡屏風的事,兩位小姐,誰更有把握些?”
“自然是五小姐。”吳孝全家的笑道,“我去的時候,五小姐桌上一堆樣子,正讓十一小姐挑呢!”
“哦!”大太太揚了揚眉,“那十一小姐挑了哪幅!”
吳孝全家的笑道:“十一小姐好像也拿不定主意,讓五小姐來找大太太商量商量。”
“那五小姐呢?她自己最喜歡哪幅?”
“中間寫大字的那幅。”吳孝全家的笑道,“說,既有大字,也有小楷,最適合不過。”
既有大字,就有小字,的確最適合不過——合適她顯擺自己的字寫得有多好吧?
大太太在心裏冷笑:“隻可惜,二姨娘說她的大字不夠端莊。”
“還是大太太和二姨娘有眼光。”吳孝全家的眼珠子直轉,笑道,“我就看不出來。也和五小姐一樣,瞧著那中間寫大字的好!不過,奴婢好歹有個作伴的。”
“哦?”大太太笑望著吳孝全家的。
吳孝全家的心裏一跳。
可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卻隻給死咬著不放。
“還有十一小姐啊!”她笑道,“奴婢至少還能挑出個好的,十一小姐卻看著什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