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十五年前的事。前年仲文死了,伯琴便帶著兒子孫子霸住孝堂,不許繼子成服;漢元也帶了兒子來,要做孝子。免不得打起一場官司!厚齋拿出過繼文書出來做憑據,誰知漢元早在衙門裏做了手腳;抽了原案,做一張假呈子補進去,又造了張過繼文書。湘潭縣審問的結果,伯琴是完全輸了,厚齋也就站在輸的一邊。幸而事實上繼子曾經繼父撫養了十多年!何以漢元不趁仲文活著的時候出來說話?可見得漢元爭繼不近情理。但是衙門裏存的案沒法揭穿他是假的,因此纏訟不休;官也沒法子斷案,隻得付之一拖!
“厚齋和漢元鬧過幾回上控,總是駁回到縣裏去審。後來不知怎麼知道仲文親筆的過繼文書底稿在彭禮和手裏,兩邊爭著要買。聽說厚齋足足花了上萬的銀子才弄到手,官司便打贏了。前一個月才正式接管仲文的產業。我打聽了這一回事,昨天便回來了。老譚就來說,羅姚兩個今早要上湘潭去兌銀子哩!我便告訴他這個情由,他便擔任去跟尋去了。賓之,你如何知道他們要上湘潭呢?”
公孫賓之拍掌笑道:“把你打聽來的事,和我所打聽的一證明,隻怕羅姚兩個免不得就是謀死彭禮和的凶手!我昨天見過了他們,才由柳三李五口裏探出消息來,據說羅姚兩個很做過些不公不法的事。當彭禮和失蹤之前,有一個排教法師胡漢升到福壽樓找他們兩個,不知議論些甚麼?後來羅滿老官約了彭禮和同來,見了胡漢升的麵,說不到幾句話,彭禮和就怒衝衝的走了。他三人都有失望的樣子,一去就許久沒來。
“過了些時,羅姚兩個又來吃煙,手筆忽然闊了,身上掏出許多銀票子來會賬。大家恭維他發了財,他兩個大吹一陣牛皮說:‘這不過小小的做了一點生意,算不了甚麼!你們瞧著罷,再等幾個月,我們真要發大財呢!’那柳三李五一班人自然不平,都想知道他怎麼發財,仔細一打聽,原來他倆在湘潭包辦一樁案子。那姚子蓁本是個訟棍,大家沒有他的本事,隻得咽口唾沫壓饞火罷了!
“昨天我沒到福壽樓之先,姚子蓁先到那裏。有人請他做一張狀紙,姚子蓁推辭了,說是今天要同羅滿老官到湘潭收一筆大款子。我聽得這些話,盤算了一夜,所以想追到湘潭去。而今經你這一說,我的理想得著這事跡來證實了。
“我以為彭禮和若是沒有可值錢的東西,便沒有被人謀死的情理!令牌的話靠下住。而今是為了胡家的過繼文書,彭禮和就夠得上一死!至於引誘他到貢院裏去的人,除了羅滿老官不行;而且不給彭禮和一個冷不防,要想勒死他不顯出撐拒的痕跡,也非羅滿老官在場不可!隻是羅滿老官何必一定要謀死彭禮和呢?現在這一張見中的字據隻能作為謀殺的犯由,不能作為謀殺的鐵證,我們還得進行。”
傅繼祖道:“這話不錯!且等老譚回來,我們再斟酌。”公孫賓之道好,又問道:“你去會李炳榮,怎麼樣了?”傅繼祖道:“再不要講起,我跑了三四趟才見麵。我提起慕名的話,又問他穀山降鬼的事;李炳榮笑說:‘那都是沒有的事。’隨即問我是聽得誰講的?我便說是羅滿老官講的。李炳榮登時臉色一沉,勉強笑說:‘羅滿向來喜歡造謠言,不要去相信他。’我再問時,李炳榮就不肯開口了。你看,我這個軟釘子碰得好不好?”公孫賓之笑著告別去了。
過了十多天,譚延壽回來了,傅繼祖便邀公孫賓之來,替他兩人解釋了意見,譚延壽便說:“這一趟白跑了!”因為羅、姚兩個這回少數拿到三千銀子,就在湘潭市上一陣大賭;昏天黑地賭了十來天,他兩個錢也輸得差不多了;垂頭喪氣的回長沙,任甚麼也沒有打聽得著。
當下三人仔細商量出一個主意來,打算拿了那張見中的底稿,叫彭禮和的兒子向羅滿討回那張過繼文書,這樣就有了打官司的原由。可是彭禮和的兒子卻蠢得像豬一般,一句話也不會說的;傅繼祖特地去找了來,千方百計的教他。無奈他聽得有錢可拿,卻是歡喜的;聽得打官司,就嚇得屎尿齊流了!回到家裏,對他母親說有人教他告母舅謀殺了父親;又說不清楚,被他母親大罵了一頓。
羅滿老官聽得風聲,嚇了一大跳;連夜趕上城要去見姚子蓁,商量個遠走高飛的上策。不料禍不單行,姚子蓁恰巧因為覃家案子被捉去不到半點鍾;羅滿老官隻得獨自溜了,不知去向。
頑意團的人一時沒有了目的物,隻得暫時擱下來;卻大家議定,想要到牢監去盤問姚子蓁。後來姚子蓁因覃家案子定了永遠監禁的罪,傅繼祖要去看他時,誰知姚子蓁得了牢瘟病,不多幾天就死了。官府查辦妖人的公事也行了下來,李炳榮、易福奎、胡漢升一班人都逃跑了;於是頑意團一腔熱烈的偵探興致沒有發揮的餘地,隻得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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