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這話說的蹊蹺,誰能脅迫兒臣,母後又怎麼會不知道?兒臣有什麼苦衷,母後又怎麼會不知道?母後絕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婦人,朝堂上發生了什麼事,哪一件能逃出母後的控製?”成釋天仍舊跪在地上,看著金潯猙獰的臉,他明白為什麼她如此對待自己,缺又不願承認,更是不想去麵對。
金潯也不曉得說什麼才是,幹脆就一言不發。
兩人的沉默維持了許久,金潯才注意到成釋天始終都跪在地上,並未起身。她歎了口氣,揮了揮手讓成釋天站起身來,又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讓他落座。
即使如此,卻還是無話可說,連眼神都不曾對上過,也不曉得是在想彼此心中的事兒,或是尷尬到無法同彼此對視。
正當成釋天要再次開口說話時,宮女進來通報說成毗天這會兒在外麵候著。金潯想了想,仍舊沒有開口,揮了揮手讓成毗天進來。
“母後!”成毗天雀躍的進來,在看見成釋天時愣了片刻,而臉上的笑容卻很快又聚了起來,他自己坐到了椅子上,扭頭對成釋天說:“大哥也在啊?若曉得你肯來,我便同你一道過來了。”
“我也是一時想起要來看看母後,所以並未同你一起。”成釋天笑著點頭,說:“三弟若有事,我這就回去了。”
金潯見他不肯同成毗天說實話,已經有了一絲不滿,這會兒看他幹脆要躲開,就越發的不開心了。畢竟她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已經當了質子的兒子,會回到端漠來搶自己小兒子擁有的一切。
越想,金潯的心裏就越是不舒服,她直接開口,對著成釋天嚴肅的說:“釋天,你真不想做太子是麼?
“是,母後,兒臣不肯。”成釋天也知道她說這話有很有深意,但他這會兒最在意的事情就是太子位。他不在意金潯這會兒想的什麼,他隻想快點解決這些事。
成毗天看了看自己的母後,再看看自己的大哥,一言不發。他大概清楚方才發生了什麼,知道這兩個人在謀劃什麼了,但他更清楚,此時不是說話的時機,因此他隻是看著罷了,什麼都不說不做。
“你要我信你也成,但你必須向我保證,日後你將襄助毗天為王,若做不到如此,本宮亦不會為你多做其他。”金潯看了一眼成釋天後,把目光柔和的放在了成毗天的身上,即使都是她生出來的孩子,但一個常年在外,一個帶在身邊,自然還是不同,無法比較的。
成釋天哪兒能想到她會這樣說,更何況這兩個人之間的母慈子孝刺痛了他的眼和心,他臉上的表情甚至有些龜裂。他進門必須行禮,成毗天不用;他跪了好一會兒金潯才注意到自己,而成毗天一進門金潯的目光就沒有移開過。這就罷了,此刻竟說她不信任自己,要自己發誓。
“兒臣願發誓。”再不滿,再煩躁,他也清楚什麼是大局為重,他再次堆起一個笑容,說:“我成釋天今日立誓,日後必助毗天為王,決不與其相爭,若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金潯對這些話毫無反應,似乎沒有覺察這是毒誓,更是沒有意識到這會兒發誓的是自己的兒子。她點了點頭,說:“嗯,你回去吧,明日本宮會送你一個驚喜。”
“母後……”成釋天還想說點什麼,或者說還想在她這裏多待一會兒,但他發現金潯的目光早已經停留在了成毗天身上,沒有分出一點兒給自己,他訕訕的拱手行禮,說:“兒臣告退。”
金潯隻是擺了擺手而已,她這會兒正笑著問成毗天今日來做什麼,而成毗天在略尷尬了一會兒之後,也開始同金潯交談。
兩個人竟然就蓋起一座成釋天無法翻越的圍牆,甚至都不能靠近。
成釋天看傻了,那是他的母親和弟弟不是麼?為何他們對自己如此淡漠?為何他們不同自己親近?他隻想要一個家,要一群在意自己的親人罷了,有這樣難麼?
在大冶時,他心心念念要回端漠,見到成毗天時心裏不勝歡喜,這一路波瀾不斷他卻從不曾後悔放棄大冶的一切跟著他回來。
何況他一直都以為母後給了他細作和暗衛,足以說明母後愛著他,他回來必定會得到母親的喜歡。但似乎他錯了……錯的徹底。
成釋天的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許久,才緩緩的邁步往前,一步一步挪出皇後的寢宮,一步一步挪向宮門的方向。
或許,他回來便是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