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屋裏並沒有聊太久,就有太監過來傳話。
太監一進院門就被成毗天攔住,他問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後就把太監打發了,自己進屋去傳話。時雨和大哥的關係在端漠並未公開,還是不讓人看到傳出流言蜚語的好。
“咳咳。”到上台階前,他先幹咳幾聲讓屋裏聽見,這才邁上台階進屋,說:“剛有人來報,生擒的刺客已經招了,這事兒乃是西越人所為。”
“又是西越?你們信麼。”成釋天當即嗤笑一聲,看看時雨又看看成毗天,說:“若這世上有個背黑鍋的賽事,西越必定是第一,次次都有它什麼事兒都能推到它身上,真是好用。”
成毗天癟了癟嘴,招手讓李素素進來,背對著成釋天說:“我倒是覺著還成,反正這事兒信不信由不得咱們。”
“毗天說的是實話,由不得咱們的。”時雨走到成釋天身後,扶著他的肩膀輕輕揉捏,讓他鎮定下來,說:“既然是衝著你來的,應該不會就這樣放棄,我隻是奇怪誰這麼急著殺你,連祭天都敢毀了。”
“太多了,我自己都說不清楚。”肩膀上有時雨傳來的溫度,成釋天的心情漸漸平穩了下來,他長歎一聲,說:“我是個質子,大冶就有些仇敵,到了端漠就更不消說了。原本想著回來能安安穩穩的過,誰曾想又被推上這樣的位置做了所有人的靶子。”
“別想了,沒事的,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時雨說完竟不顧其他人在場,從身後環住了成釋天的脖子,把下巴抵在他頭上,說:“你去哪兒我跟著你去哪兒,你做什麼我就陪著你做什麼,你要安穩,我一定想辦法給你一個安穩,好麼?”
“好。”成釋天抬手按住時雨的手背,她難得給自己這樣的溫柔,無論是什麼原因有什麼目的,這會兒的溫柔他必須留住。
“咳……”成毗天尷尬的幹咳一聲,指了指屋外隨便找了個借口就拉著李素素出去了,兩個人很快就在院子裏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起來,自然,還是要順便替時雨他們看著門的。
“這事兒極有可能是成伽羅做的,除了皇帝本身,再沒有任何人能夠在祭天的典禮上做手腳,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吧?”時雨一臉柔情蜜意卻又緊張的盯著門外,聽著四周的聲音,這事兒隻有他們兩個知道,多一個人聽到就會惹出事來。
成釋天在她開口的那一刻,就已經失望的無以複加,渾身的力氣和期待都散了一樣,這樣的親昵果然事出有因,他實在是不想承認更是不想忍受。但這會兒,顯然有比兒女情長更重要的事情要去想。
“是的,我清楚。”成釋天憋了許久,才說出這幾個字來。
時雨渾身緊繃,緊張到不行,哪兒有心情去注意他的變化,她仍舊是壓低聲音,說:“這裏不同大冶,你我都毫無根基可言,你必須去尋皇後,求她幫你。”說完又怕成釋天不肯,柔柔弱弱的加了一句:“釋天,我不想你死,你千萬要為了我活下去。”
“時雨,我去求她真的有用麼?我該如何去求?說我怕死,或說我被父皇陷害?我不曉得該如何開口。”成釋天不是很想去,他還記得自己之前去請安時金潯的淡漠。他的確渴求親情,但便是因為渴求親情,金潯對他的冷漠才跟會讓他心寒,更無法忍受。
“釋天,你隻需求她護你,救你一命就成了,皇後娘娘也有自己的權利,並不是尋常的弱女子。”時雨說完,換成了哀怨的口氣,哽咽著說:“你不要死可好?釋天,為了我去求求皇後娘娘,為了我活著可好?”
成釋天永遠都拗不過時雨,更是受不了她的示弱,所以她說完,他就已經開始打腹稿,想著一會兒見了金潯該說些什麼。
皇後的宮殿一如既往的華貴,但坐在屋裏正中央的金潯,卻看著十分憔悴。
也不過才幾日不見罷了,她竟然就消瘦了一圈兒還要多。嘴唇上塗抹著赤紅著的唇脂,而臉上的腮紅色也比平日要豔麗許多,如此濃妝豔抹卻還是無法掩飾臉上的一切。尤其是她深陷的眼窩和呆滯的表情,這一切讓她看著越發的蒼老,濃妝反而欲蓋彌彰。
成釋天入門行禮,正要開口,金潯已經虛弱的抬起了手,製止了他所有的話,說:“成釋天,你已經是太子了,還來這裏做什麼?來刺激本宮,讓本宮不開心麼?”
“兒臣來求母後救我一命。”成釋天說完便跪在了地上,挺直了腰身仰頭看著金潯,畢恭畢敬的說:“母後,兒臣無意做太子,何況太子一事幾乎要了兒臣的命,母後,求您救救兒臣。”
金潯忍不住冷笑出聲,而這種笑讓她憔悴的臉變得有些猙獰。她歎了口氣,才說:“若你果真無意,又為何會成為太子?成釋天,你若一心一心不做此事,誰又能脅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