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釋天沒有糾纏時雨太久,他不能,自己這會兒還隻是一個沒有正式名分的皇子。他又和時雨說了幾句話,就把時雨送去了女官休息的地方。
時雨醒來後,暖色卻被人叫了出去。時雨倒也沒問,自己穿戴整齊,自己走出院門往後院停靠馬車的地方走去。
“文小姐,從這兒走。”
時雨眼看含山公主的車攆就在眼前,卻被突然走出來的一個人攔住,時雨緊退一步,錯愕又防備的看著她。
來人是個穿著青灰色棉布衣服的中年嬤嬤,頭上簡單的渾圓發髻,簪著一個銀發簪,耳朵上也是一對銀質短耳墜,簡單幹練的一身,比其他陪嫁或伺候的嬤嬤比起來,要省事的多。
“文小姐,這邊走。”這嬤嬤看時雨不動,又往前橫了一步,繼續說,“請隨老奴來。”
“公主的馬車在那裏。”時雨盯著她看,卻發現她故意低下頭,就好像不想自己看清楚她的臉一樣。這刻意的躲閃,立刻讓時雨明白事情有詐,但她卻並不表現出來,而是問:“你要帶我去哪裏?”
“這一路過去,女官不同公主同乘。”嬤嬤側身擋著時雨,不給她往旁邊走的機會。一邊引著時雨往旁邊的馬車走,一邊說:“其他兩位女官,也同文小姐一道。”
“啊……是吧。”時雨的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容,連公主的車攆看都不看一眼,看著自己要坐進去的馬車,說:“這馬車不怎麼大啊,看著倒是輕便,想必跑的很快。”
“公主車攆華貴,也大,自然行駛的慢。”嬤嬤很是冷靜,時雨問一句,她就答一句,半點都不見慌亂。
時雨倒是對她這份鎮定很敬佩,忍不住認真的看了她一會兒,這人沒什麼特點,身上連個能辨識的痣都沒有,估計扔進一群人裏也找不出來。
“這是端漠的禮節吧?”時雨笑著問:“嬤嬤也是端漠人吧?可是宮裏出來的?我看著嬤嬤倒很有風姿,和我們大冶人不同呢。”
“豈敢。”嬤嬤頭低的更深,倉促的回答。
“端漠,真是好風俗。”時雨笑笑,抬頭看了看四周。正是要趕路前的慌亂,丫鬟,小廝,一個個魚貫而入,的確沒幾個人會注意到自己這裏,更何況她又是如此的淡然不曾求救。
時雨跟在她身後往前走,心中越發篤定,這個嬤嬤根本就不是端漠人,端漠人的那份豪氣她沒有。怕又是李隆盛吧,看來不死不休,定要讓自己命喪與此不可。
馬車裏果然已經端坐著白琦和陳倩,見到時雨後,白琦坐著對她躬身行禮,說:“文小姐,這一路咱們同行。”
“公主那邊是誰在伺候?”時雨心裏忍不住笑出聲,早上對自己還很是漠然的白琦,這會兒卻突然這麼恭敬,她都不覺得自己這樣做突兀麼?
“隨行的其他女官。”白琦說著,挪了個地方,讓時雨坐好,確定她坐穩了才說:“咱們三人乃是公主的貼身女官,若是跟著公主坐車攆裏,倒顯得失了禮數了。”
“啊,所以這是換了隨行女官了麼?”時雨心裏笑的難以自持,臉上卻還是毫無表情。這幾個人該是武將吧,才會這樣的沒心計。回答起來前言不搭後語,一點兒腦子都不用。
這樣的人實在是無趣,時雨也沒有和她們在說話的心情,幹脆靠在馬車壁上閉目養神,不同她們搭話了。
“她睡著了?”白琦伸出手在時雨眼前晃了晃,扭頭對陳倩說:“這迷香有用麼?半路醒了怎麼辦?”
“不會,是我調配的。”陳倩撩起車簾,看著外麵的山路,說:“我實在不明白主上是怎麼想的,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千金,也要動用咱們三個人。”
“她身邊那個會武功的丫鬟你支開了麼?”白琦從馬車的暗格裏掏出一個香爐,閉著氣把香灰抖出來放進旁邊的布袋裏,又在時雨麵前揮了揮,才說:“我聽說那個丫鬟很厲害,砍了暗衛的頭。”
“支開了,放心,這一路沒人跟過來。”陳倩扭頭看著那個消瘦的嬤嬤,問:“主上為何不讓我們殺了她一了百了?帶她過去不是更麻煩?實在是奇怪。”
“主上的意圖豈是你們可以猜度的。”嬤嬤搶下白琦手裏的香囊,從陳倩麵前的車窗扔了出去,轉身對著她們嚴厲的開口,說:“把人送過去就成了,餘下的主上自有安排。”
“是。”
“是。”
時雨的呼吸平順,眼珠也一動不動,整個人隨著馬車的顛簸輕輕搖擺。雖然這樣,她卻是醒著的,這三個人的話她也聽的清清楚楚。不過這些話又有什麼必要去聽,她早就知道她們是大冶人,也知道主使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