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時雨輕輕抿了抿嘴,真是個傻孩子。她這世雖然外表體弱,但是身懷前世所修習的武功,怎麼也不可能冷到哪裏去,隻不過做做樣子,糊弄文非墨而已。倒不想,先騙倒了這個直心腸的。
文非墨看著此情此景,心中越發焦躁。是不是,該叫李隆盛敲打敲打李隆昌了,這樣下去,他連自己該站在哪邊隊伍都不知道了。
她心有怒火,臉龐卻泛著柔和的光,笑得越發光風霽月。
綠萼本是難得之花,文府乃是新進的勳貴,哪裏有什麼底氣,統府也隻得兩棵綠萼,栽在後花園的一片紅梅林裏。原是想著,用紅梅襯綠萼,造出群星拱月之勢,卻不想,紅梅繁盛如火,倒襯得那翠盈盈嫩生生的綠萼,有些陪襯之感了。
好在,含山公主和八皇子都算是給麵子,竟也都應和著,吟了幾首讚綠萼的詩詞。
唯有時雨,躲在一旁,輕嗅紅梅,露出讚賞之情。
“你在想什麼?”李隆昌看著她的側臉,蒼白卻顯得神采奕奕,櫻唇上揚,勾勒著淺笑之時,有著令人瞬間心境平和的魅力。
“隆冬到來時,百花已絕跡,紅梅不屈服,樹樹立風雪。”文時雨輕輕張開櫻唇,虛弱的聲音此刻聽來卻另有一番風味。
李隆昌點了點頭,讚揚一聲。“好詩。我真不知你的文采竟然如此之好。”
文時雨輕輕一笑,謙虛低頭。“八皇子見笑。隻是望著紅梅,冷風嘯聲落在耳邊,寒冬之時泛著輕微的刺痛,不知不覺中念道而已。”
文時雨淺淺一笑,目光透過重重疊疊的梅枝,落在園中的另一邊。
含山公主玩累了,正和文非墨坐在亭中的石階上,喝著黃酒驅寒。
文非墨似是隨口一問:“臣女真是羨慕舍妹。明明是和孫穎表姐一起救了殿下,卻獨她得了殿下青眼,親自上門來酬謝。”
“時雨姐姐救了我的性命,難道我不該上門謝謝時雨姐姐嗎?”含山公主歪歪頭,倒是有些狐疑:“更何況,孫穎姐姐那裏,我也是親自上門去的啊!隻不過,來這邊的時候,正好碰上八哥,聽說他和府上相熟,便一塊來了。”
文非墨輕輕一笑,悠悠然解釋說,怕自家庶妹如此得殿下厚愛,遭人嫉妒,身為嫡姐,不免多想了。心中卻是暗自忖度:
雖是救命之恩,但親自上門致謝,還送上如此多的謝禮,又與時雨姐妹相稱,著實親昵過頭了。
是,有人想要交好時雨,還是這次的事故,根本就是時雨故意設計,來和公主交好呢?非墨皺眉,隻覺時雨已經異於當初,怕未來是要壞了她的大事。
像是回應她的想法,自從那次拜訪之後,含山公主和時雨的交情迅速變好,她時常偷溜到府上來玩,又或是召時雨入宮陪伴。
隨著含山公主的到來,五皇子李隆琰也時常以陪伴公主之名,公然出入文府。還借著公主之名,不時送些精巧玩意兒給文時雨賞玩,甚至拐帶著時雨出去遊玩。
文非墨認為,這是一個不好的信號——文時雨,似乎漸漸地,脫離了他們的掌握。這件事,必須要告訴李隆盛。
一隻信鴿,從文府悄然飛離。
而另一邊,文時雨的苦惱並不比文非墨少多少。
看著桌子上,上好和田白玉雕成的棋桌,還有在一旁,用“你快和五皇兄下一局給我來悄悄”的眼神,盯著自己的含山公主,文時雨隻覺得自己最近因為暗中習武,越來越好的身體,開始無故頭疼了。
“五皇子殿下,常言無功不受祿,如此重禮,時雨受之有愧,還望五皇子收回!”
她與含山公主的交好,本讓文府之人有所懷疑,憤恨夾帶著銳利的目光不斷凝視著自己。特別是文非墨,最近又派了不少人,將爪牙伸進她的院子中。映姚那個沒頭沒腦,更是時不時撚酸兩句。現在,五皇子還這樣擺明車馬的示好與她,是想把她逼到台前,不得不為他作戰嗎?
她前世受夠了被人掌控之苦,今世是絕對無論如何,都不肯再落入他人規定的軌道中的。
“不過一些不值一提的玩意,若是能博美人一笑,才算是物有所值。”李隆琰品了口茶,眼中是一片風輕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