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第十七章 :趙康(2 / 2)

那男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猶自驚魂未定。

趙康見馬依然恢複,鬆手讓其站起,訓誡那男子道:“如此讓馬橫衝直撞,實在危險,去把大家遭受的損失賠償了,日後不要在騎馬上街了。”

那馬主,恭聲應下,連忙一番告罪道謝後離開。

趙康將孫穎扶起,略帶歉意對孫穎說:“讓兩位姑娘受驚了,若不介意,在下請兩位到前方不遠的酒樓喝茶壓驚?”

孫穎抬眼,見麵前的男子一臉的溫潤模樣,不知怎的,突然在腦海裏蹦出那麼一句話:陌上人如玉,公子士無雙。

這廂孫穎有些呆愣的模樣,落到文時雨的眼睛裏,她不由得眉眼彎出了一個美好的弧度,勾起一抹笑容,文時雨代為回答道:“公子有心了,小女子恭敬不如從命了。”

皇城有三個好去處,其一便是城南的百年老字號杏花酒樓。

杏花樓臨太湖而建,門前栽著一棵杏樹,據說已有百年的樹齡。花開之時,白色的花占了半樹,被風吹過,帶了一抹幽香飛散,醉了半城人的心。

雨天的時候,從天字一號的煙雨閣中臨窗而站,便可以看見煙波彌漫的太湖漾起層層碧波,和著湖邊的花紅柳綠,渲染出一幅絕美的畫卷。

此時正是初冬的時節,天公作美,又降下一場好雪。站在煙雨閣的窗前向外望去,隻見整個太湖都被冬雪覆蓋,遙遙望去,隻見得天地間一片蒼茫的白色。

直到進了杏花樓的煙雨閣,孫穎才稍稍回神,看著站在她身邊一臉促狹笑意的文時雨,孫穎直覺自己上當了。

趙康喊了小二點了茶水點心之後,這才坐下道:“在下姓趙,單名一個康字。敢問二位小姐芳名?”

“我姓孫,小字穎。”向來大大咧咧的孫大小姐,僅僅說了一句話之後,一張俏臉就紅了起來。倒是一旁的文時雨笑道:“我叫文時雨。你可是禮部尚書趙康趙大人?”

趙康一愣:“你怎麼知道?”

文時雨嘻嘻一笑,推了推孫穎,道:“這個是我的表姐,孫將軍的女兒。”

趙康肅然起敬:“原來令尊便是威名遠播的孫大將軍!”

孫穎本就是豪放的姑娘,過了剛開始的拘束勁兒,便和趙康聊了起來。這趙康雖然是禮部尚書,可是文韜武略樣樣精通,也極為健談,一刻鍾之後,兩人很自然的便熟稔了起來。

待聊到了開心處,二人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屋內的地龍燒的正旺,加上這幾分笑意,整個屋內霎時便暖和了起來。

文時雨起身走到窗前,盯著窗外的景色,雙眼卻是一片悠遠。窗戶被緊緊閉著,然而透過縫隙,她依然能感覺到入骨的寒風。樓下方才驚馬之處已經空無一人,文時雨卻將那一幕不停的在腦海裏回想,她微微眯了眯雙眼,不動聲色的掩下眸中的冷光。

今日之事,顯而易見是一個局。而她,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入了別人的甕。現下的局麵表麵上對她有利,暗地裏究竟是誰在操控,他們又在籌劃著什麼,她一無所知。

文時雨很討厭這種被人當做棋子的感覺。但是討厭歸討厭,既然她做了別人盤上的棋子,那麼下棋的人總要從她這裏得到些什麼,也必然會露麵的。

所以她不著急。

辭別了孫穎和趙康,文時雨窩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因著李隆琰的緣故,文伯陽特意吩咐周錦給她配了馬車,還添置了幾套新衣。周錦雖然不樂意,卻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明著得罪她。雖說那衣服的成色差了些,馬車舊了些,到底也是有了。

馬車向前行駛著,發出軲轆軲轆的聲音。她將頭靠在軟枕上假寐,睡意朦朧間,聽著外間的漸漸絕跡的人聲,她忽然想起那一年。

那年,她十八歲。正是女子如花的年紀,隻因他醉酒之後抱著自己呢喃了一句:“時雨,我隻恨自己不能親自摘了那蘇賊的項上人頭!”她便遮起酥胸,綁了青絲,脫下錦緞宮裝,換上墨色盔甲,一身汙濁的廝混在十萬將士之中。

那場惡戰整整打了八個月,後來,她於萬軍之中親取了那蘇增的首級,自己也被對方士兵一箭傷及命脈。軍醫為她療傷之後,她被安放在馬車裏,一路從前線送回京師。

即便是意識模糊,她也聽得真切。那軍醫分明說她傷口嚴重不可隨意挪動,他卻執意下旨命人將自己帶回,理由是前線艱苦不適合養傷。

那馬車又走了一個月,待回到京師之後,她已然奄奄一息,他捉住自己的手,滿眼的憐惜:“時雨,朕此生定不負你。”

虧得那時的自己隻顧得嬌羞切切,卻未發現他的情意絲毫不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