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很是有些不同,至少穿的就是長袍,頭戴方巾,那料子雖然不甚好,卻俱都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甚至有一些一絲不苟。
老三仔細瞧著喬木,不動聲色的站在一旁。
最興奮的就是麥冬,他邁著小步子顛顛走過來,突然拱手施禮,有模有樣,“先生能來,冬……麥冬很高興,姐說等準備好東西就能拜師了。”
見他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喬木跟慕之望著香薷的眼神,似乎總有一些揶揄。
香薷抽抽嘴角,這小子這是當真了?正想說兩句話圓回去。
沒想到慕之卻拉著麥冬,“不要那般客氣,這也是咱們之間的緣法,擇日不如撞日……”
香薷心裏是有苦說不出,偏生周圍的人都用一種很羨慕的眼神望著她,就連韋老爺子也笑嗬嗬的說是雙喜臨門。
“不是,三喜臨門才是,一是動工,而是麥冬有了先生,三就是老三這時候趕回來,團團圓圓。”小八插嘴道,老三回來之後,他就真的像個孩子一般。很多時候的老成都是裝出來的,隻因為家裏沒有男孩子,老大又太過老實,這才拔節一般的長起來。
韋老爺爺哈哈大笑。
而那慕之卻瞧著老三,仔細看了一眼,就低下頭來。
喬木卻是上前來,拿著一疊紙,也不知道寫了什麼,“聞之今日破土,呈上一賦,略表心意。”
老大代表大家接過來,畢恭畢敬的放著。
這村子裏做這些事情,送的不是米就是蛋或者母雞一類,講究的就是一個實在,而這詩詞歌賦絕對是沒有人送的。
在村子裏人眼裏,這不僅僅不失禮,反而是極重的。
傅東辰到底沒有來,飛青卻送來了一些東西,跟之前那求親時候的東西比,倒是顯得低調許多。
接著就是坐席,禮讓著做下,就開宴。
慕之跟喬木自然而然的跟麥冬一起,跟老大小八也能說得上話。按理來說這種場合,都是男女分席而坐,但今日卻是特別,韋老爺子特意讓他們兄妹坐在一處,取一個吉兆,這就擠擠巴巴的坐了下來。
就要開始吃飯,小八卻空出來一個位置,放上一副碗筷,煞有介事,“我等六哥回來。”
小六已經出門許久,一點消息也無,傅東辰那邊也幫著打聽,而楊氏更是想盡辦法找黃家那些人,指望有點消息,沒有想到卻一去不複返,總是隱隱約約聽在哪裏哪裏露麵,結果又是空歡喜一場。
他們也隻有寄希望於,等他氣消了之後能夠回來。
老大今日尤其高興,破天荒的也喝了不少酒。
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不知所畫圖紙能夠用得上一二?”喬木這人說話,不撰文就會死的毛病總是犯,此時吃著飯也塞不住嘴巴。
香薷扯扯嘴角,“甚好甚好。”
噗的一聲,紫蘇跟蓮房都捂住了嘴巴,她們太過熟悉,能從香薷的語調當中聽出一絲別的,而別人卻覺得再是正常不過。
喬木一樂,卻仍舊一副文縐縐的模樣,“是以君子樂文,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皆修方能……”
也不怕弄倒了牙齒,香薷給麥冬夾上一筷子菜,“麥冬,以後可要記住,食不言寢不語,這才是該有的。”
喬木的話馬上就落下,一口氣噎住提不起來,緩緩的又道,“入鄉隨俗,隨俗而已。”
除去這些小小的不愉快,一席飯倒是吃得很是讓人滿意。
飯後自然有熱心的大娘大嬸,幫忙收拾碗筷,紫蘇打頭在那張羅,蓮房一頭紮進灶房之中跟連嬸子清理,男人們的桌子卻沒有那麼快散。
在那猜拳,這本來就是閑暇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忙的,家裏的活計也就少,難得又是這樣的喜事,喝酒喝得痛快,婦人們也沒有去管。
老三這頭的桌子也沒有撤下,隻不過是因為客人還在,他今晚既然回來,自然可以在家裏休息兩日。是以有些話,香薷並不著急。
他回來,也有人商量,於是趁著去廚房端茶的工夫,往老三那看了一眼,等香薷端著茶水從灶房出來的時候,老三正巧過去跟吳英亮說幾句話,也躲進灶房之中拿下酒菜。
香薷站在灶台前,也不多說廢話,直來直往,“三哥,麥冬要認那兩個人做先生,但我覺得一個太過酸腐,另一個又看不清楚深淺,鎮子上卻也沒有好的先生,你看……”
老三卻似乎很是肯定,“不怕,就讓麥冬跟著他們。”
按照香薷的想法,本來就是想要推辭的,她之所以跟老三這麼說,也是想著能不能有什麼別的辦法推掉,又不讓麥冬傷心,卻沒有想到老三會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