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隻讓他占上風，香薷又笑，“不是說要做地主嗎？現在可是有了多少地？”
小八臉色微紅，“七姐，那是我小時候的事情了！”
“小時候？好像隻是去年吧？”
小八不吭聲，把雞扔進籠子裏，催促香薷燒水，然後抓了一小撮鹽，扔進碗裏，用刀背把鹽砸細一些，加上一點水備用。
“說來七姐你又不會做，怎麼知道這麼多，這殺雞把雞血這樣留著好吃，你說得倒是有模有樣，這做起來……”
忙亂得看不下去。
殺生啊！這可是大事，香薷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這聽過的事情可不就是多，你姐我向來聰慧，這吃過一次就能夠記得，裏頭的滋味自己想想也能做個八九不離十，要不然怎麼能把你養得那樣有長進。”
香薷一向自以為豪，小八確實成長的很好，這一年的變化，就像是從一個孩子變成了一個大人。
“算是吧，剛來時候我在吳地主家裏幹活，一日才八文錢，還被六姨太克扣，那一次四姐……”小八說滑了嘴，趕緊住了嘴，紫草的事情，他們已經很少提起。
香薷卻沒有更大的反應，紫草那個樣子她實在是氣惱，但紫草向來是個倔性子，幾頭牛都拉不回來，一步錯步步錯，她倒是沒有什麼太壞的心思，隻是做事讓人心寒。
即便中間和好過，但她千不該萬不該就不應該算計蓮房，要是蓮房真的就被那個姓吳的收了房，香薷覺得她一定活不下去，還用什麼情分想換。
罷了，說這些也沒有什麼意思。
“她遲早會後悔。”
後來的事情，簡直超過了他們的想象。
小八自然沒有提，“七姐，你不要多想，我們幾個人，都好好的。”
再沒有繼續說下去。
等香薷少的水開始響，似乎要沸騰的時候，他麻利的把那裝著鹽水的碗，利索的把雞脖子扭到手裏，另一隻手把雞脖子上的毛拔幹淨一些，順手拿著刀，一劃拉下去，雞血漸漸流入那鹽水碗裏，一直等血慢慢的放幹，他才順手把雞往屋外頭一扔。
香薷突然想到什麼，驚叫一聲，“呀，這碗太小了！”
小八眼睛瞪著她，這雞血明明已經都放在裏頭，他實在不明白她說的太小，小在哪裏。
香薷卻指著那雞籠，“把這些都殺了。”
小八愕然，一共十幾隻雞在雞籠子裏，都殺了！“這大夏天的，七姐你是要把這雞肉都扔進鹵汁裏頭？”
自然不是。
香薷笑笑，“我隻不過呀用雞翅而已，到時候送去來賓樓，釣魚用。”
小八沒有多問，見香薷說這話的時候又在打什麼主意，認命的去抓籠子裏的雞，香薷則是準備鹽水碗。
姐弟二人配合得很默契，很快院子裏就多了十幾隻死雞。
而後開始用開水燙，拔毛，一一開膛破肚。
這期間小八已經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訴了香薷。
“小八。”
“嗯？”小八一刀把雞肚劈開。
“你以後想要做什麼呢？”
小八似乎沒有想好，“我什麼都不想，我就想我們好好的，以後不管是誰，都不要出什麼事情了。”
“你沒有想過自己要做什麼嗎？想念書嗎？或者學功夫？你看三哥在的時候，你跟秋生麥冬一起紮馬步不是挺好？”香薷想著小八年紀一天天變大，總不能什麼都不幹。
小八搖搖頭，“七姐你想我如何？”
這未來的事情，誰也不能包辦，香薷自然也不能，“你好好想想，不管做什麼，咱們都可以的。”
小八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熟練的把手裏的雞剖開，洗幹淨，內髒扔在一邊，洗幹淨的雞扔進簍子裏，等所有的雞都殺好，也沒有吭一聲。
香薷正好覺得讓他想一想。
哪知道他突然又說，“我就想著，走一步算一步，就像是做菜，有些人做水有些人做鹽，有些人隻能當柴禾，我不管做什麼，我就要咱們日子一天天變好，那些想咱們不好的人，我們也要還回去，反正……我是守著你們的。”
我是守著你們的，香薷沒有想到，這樣一句話從小八嘴裏說出來。
她也這麼想著，她守著他們，一直等麥冬長大，安排好老大小八蓮房幾個的日子，她才好放開手腳。
沒有想到，小八也這麼想著，簡直是不謀而合。
這種相互守望，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