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若有所思有人竊竊私語,當然也有幸災樂禍的。
“就是說上了天去,又能如何!”
香薷臉上有些哀傷,“難不成一開始我們沒有料到會是牛眼嗎?不是不能做,是不敢不忍!”
“我就沒見能夠說上花能贏的!剛才還不知道是誰在那說憑著一雙手!”
香薷冷笑回應,這胖子突然間聰明起來了,但她也不怕。
顧老爺子向來是能夠說得上話的,“何為不敢,何為不忍?”
就缺一個問話的呢,“農耕大事不能缺牛,耕地拉磨,大周律早有規定不能無故屠殺耕牛,而剛才我也問過龐大廚子,大家想必也都聽見了,他說就是平日裏練習的時候,都是用的牛眼,這一碗裏頭有多少?十個牛眼就是五頭牛!加上這最近練習所用,是多少頭牛,福順樓這兩日可是有牛肉賣?我雖然是個女子,也知曉需要農耕存糧,日後才能國泰民安的道理,所以這麼多的牛,香薷不敢殺!”
這是不敢,“在村子裏有牛的人家不多,耕犁千畝實千箱,力盡筋疲誰複傷?但得眾生皆得飽,不辭羸病臥殘陽。牛一輩子都勞碌卻不得善終,是以香薷雖然不能讓大家都不吃牛肉,但是挖牛眼出來做菜這樣的事情,實在不忍。”
“好一個不敢不忍!”顧老爺子拍掌驚呼。
還需要上點眼藥,“我想著眾位評委眼睛都是雪亮的,也都是為咱們大周盡一份心力,這牛眼擺上來這麼久,也沒有人要吃,這份情操值得欽佩!這牛眼尚且不知道何處來,這道菜要是真的揚名,別的地方一一效仿,耕牛之災,咱們才是大周的罪人!”
上綱上線這種事情最樂意幹了,既然有大帽子壓下來不用白不用。
評委之中一個白胡子的老頭跺著腳發誓,自己真的不是因為這個才不吃的啊,隻是那看著太過熱乎怕燙了舌頭好不好!
但是又能如何,還能說不是,有幾個腦袋?
龐大廚子尚且沒有說話,被人用打量賊一般的眼光看著,囁嚅著解釋,“這牛眼又不是偷來的,每日吃的那些牛肉,總要殺牛,我們不過是……”
話音未落,就見有穿著皂衣的衙役進來,“福順樓還敢在這比試,拿走!”
龐大廚子隻有喊冤的份。
“也不拿你,你們那東家在哪處,還敢喊冤!之前那些偷牛的事情敢情就是你們幹的!縣衙那鼓都快要被敲穿了,你們那樓裏就有牛頭!”
嘩然更甚。
圍觀之中大部分都是農人,要說剛才香薷說得那個什麼牛眼不敢不忍做菜之外,他們更深刻的是恨那些偷牛的賊人,一頭牛多難的才買的上,也就是這麼點值錢東西,別說是牛,就是偷了一隻雞也能心疼一個月的,對這樣的偷牛賊,不打死不足以平民憤!
不得不說群眾的力量是偉大的。
戲都唱完了,該幹什麼幹什麼。
龐大廚子一直以來的得意興奮,變成了驚懼灰敗,他太想此時被帶走了,不然的話外頭這些不講道理的莊稼漢子還不撕了他。
“來賓樓的東家何在?”那衙役又問道。
關自己什麼事?“可是有何事?”
“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事情,剛才去搜證物的時候,發現你們來賓樓的東西,隻是聽聞,你們有空自己去查探一二吧,這做生意做得好了也不是個事!瞧把人家眼紅的!”拱手說完這話也就走了。
香薷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來賓樓有什麼東西?她還不清楚,裏頭的東西本來就不多,更是不太可能會丟,既然不是丟的,那麼……跟牛頭怕是一樣吧,改天去看?這主意好!
胖子跟臭三小八在那探頭擺手,眼睛都不夠用了,香薷還以為他們擔憂,晃晃手沒有說什麼。
“隻不知道這一次算不算咱們贏?”
“福順樓惹上官非自然是他們的不是,但是咱們隻管做菜,這皮包水不管不忍還是不敢,他們的確實比較好……但是魚泡鹵起來滋味也甚好,況且也不算離題,匠心獨具,也可以……”
就差一句也很好了。
香薷等著。
卻等來六號福雲閣的人走出來,“好不好自然需要嚐過才知道!”
垂死掙紮!
香薷冷笑,她對自己調好的料是有信心的,但是又見小八幾個的樣子,心裏發冷。
眼睛死死的盯著那一碗鹵魚泡,眼見被人撈起來,咬上一口,然後……吐了出來。
一寸一寸的發冷,究竟是哪裏出了錯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