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誰敢攔之後,香薷心裏狂喜。
見那穿著棉袍的人往裏麵氣定神閑的走過來,她又瞅著後頭那胖子皺成一團的臉,拋過一個安慰的眼神。
胖子都要哭了,自己這師父要不然就是不承認,一承認下來就是玩大的啊,縣太爺可是請來了,要當真的是沒有說的什麼冤假錯案什麼的,自己的飯鋪子關門也就算了……
他甚至想著如何卷起包袱逃跑,但是自家老娘可是受得住?一巴掌甩給自己,我讓你這個時候才想起老娘,當時怎麼就覺得自己也是忠肝義膽的英雄了呢?
一雙眼睛被肉擠成了縫,見師父朝著那縣太爺熟門熟路的說道,“劉老爺您來了,這有人故意用假藥冒充土茯苓,讓張家老爺身亡,張家大老爺卻不讓大家看藥渣子,這還請您明斷。”
劉老爺見香薷,這個丫頭,他可是不好多得罪什麼,也就看在當初老三跟吳英亮幫忙,破了大案子的份上,所以聽聞是她,他才帶人過來的,這要是真的能夠圓滿解決,到頭來自己要上一步,還不容易?
“進去看!”當下就吩咐了人。
就算是沒有什麼,也不是自己的過錯。
“我看誰敢進,由得你們顛倒黑白……”張鬆不想被人牽著鼻子走。
可惜他弄錯了對象,有人扯開他,“咱們老爺在這,瞧你還敢如此。”
“我管你什麼青天大老爺,就是來了也應該是把這治死了人的大夫送去牢裏,跟我有什麼關係?老爺?呸!”
穿著棉袍子的縣太爺這一次算是見識了,這張家還真的把自己當成什麼啊,有些人也不是沒有見過,隻不過這張家從別處搬來也從來不惹事,這一次算是見識了。
但是他不說話,擺著一副親民的樣子,就要把戲做足了,這才好呢!
“這麼說,本官該讓你管著,官印文書什麼的,也要跟你說?張鬆,你好大的膽子!”
張鬆的腿一軟,這個其貌不揚的還真的是縣太爺不成!
很快,沒有遇上什麼阻攔,就有人把那藥渣搜出來。
縣太爺又對吳應天說道,“既冤枉,你就辨認一二,等會再去尋兩個大夫,這樣總也不至於蒙騙了人!”
吳應天四下翻翻,“並無土茯苓!”
心裏卻納悶,香薷是怎麼知道的呢?她也是剛來,可是從來沒有遇見過的啊。
接下來請的幾個大夫,也都是這般說,有一個老者,甚至拄著拐杖破口大罵,“這些畜生!這生薑炮製成土茯苓,就是神仙也治不了病!還有臉來為難大夫起來,這人病死也真的不可憐!”
這個大夫幾代行醫,遇到這樣的事情並不是頭一次,看著張鬆的眼神能夠甩出刀子。
張鬆卻仍舊的要扮演孝子,“某也不懂這藥啊,去抓藥弄成這個樣子……”
那老頭氣性還挺大,拐杖都要掄到人身上去,一個站不穩,好歹也被人扶住了。
“你也別裝什麼了,這楊梅瘡可不是正經人能夠有的病!”
楊梅瘡三個字,如油鍋裏頭滴入了水,一下就炸了!
“想不到還得了這樣的病,這樣鬧大起來,人家大夫還沒有說呢,他倒是真的有理了!”
“什麼啊,聽說這病到最後嘴巴鼻子都要爛成一堆,嘖嘖,沒有見過這樣的。”
“張家也真不是好東西,要不是有縣太爺在這,還不肯認錯呢。”
張鬆隻覺得自己所有的臉麵都沒有了,被掉在地上踩,這種感覺,許多年前也曾經試過一次,從他身上有了銀子之後,就跟自己說一定要高床軟枕,所以即便是到了這鎮子上,他也過得逍遙自在。
誰想到老頭子竟然會有這樣的病!
一切都瞞不住了。
可怕的卻還是在後頭。
藥材鋪子的掌櫃死活不肯承認,“確實就是土茯苓,我們那的藥難道還信不過,我可是知道這張鬆,想著趁自家弟弟不在,謀奪老父財產這才鬧得這一出,我也是冤枉啊!”
這般錯綜複雜的,就是一開始抱著別的目的過來的縣太爺,也弄來桌子,現場辦案起來。
本來圍著的人就多,加上縣太爺親自來審案,這可是多少年都遇不上一回的事情,登時裏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
有擠不進來的人,就去茶館裏頭聽書,誰讓人家茶館有門路能夠聽到那些呢。
張鬆這時候恨到了骨子裏,他何嚐把心思透露給那藥材鋪子的老板了,就是自己覺得這個老頭子果真該死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偏偏還害了這樣的病,可想而知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但是這麼大的屋子什麼都在這,以後……
其實他想過了,自從他惹上那個不敢惹的人之後,他就已經沒有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