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什麼方子?”這是香薷心裏想的,她也直接就問了出來,這楊氏怕不是傻了?
吳應天在一旁看熱鬧一般,“我說你這個丫頭看著伶俐實則是笨的要死,剛才我問你是不是有人發病,你又說不是,害得我好好的要跑回來一次,現在人家問方子,你又是這樣一副迷糊糊的樣子,瞧瞧你們把日子過成什麼樣子了,不就是個方子嗎?!”
好一個大言不慚。
香薷更是莫名其妙,按理來說自己跟吳大夫交情不深啊,也就是過來幫著看了一些病症,就是剛才自己想著要請他一起謀劃些種藥的事情也沒有說出口,瞧瞧這個時候每一句都是罵的自己,但是仔細一聽都另有所指,他向著自己?再說他這個樣子也奇怪,倒像是特意出氣似的。
正在想著,吳應天的沙啞聲音又響了起來,這一回不是罵香薷了,卻是笑嗬嗬的對那楊氏說道,“她就是一個大傻瓜,你問她做啥,問問老頭子倒是知道,防風兩錢,半夏兩錢,生地五錢,當歸一兩,人參一隻,人中白……可是記下來了?”
不說楊氏發呆,就是跌跌撞撞站起來還沒有弄清楚自己如何摔倒的春露跟八嫂也發愣,楊氏不是還沒有問出口嗎,怎麼這人就知道問的是鹵肉方子?
沒錯,她們眼饞鹵肉方子,之前也都是小六去賣的,但是那小子是個倔的,死活不肯說,還是春露有打算,這要是拿走了方子要是這邊再也賣不了這個,以後日子必然就差了,看那個人還有什麼好囂張的!但是這麼容易,就說出來了?
楊氏聽完也是片刻的呆住,聽聞這大夫說的話,可不就是,這裏頭果然有藥材,不然怎麼會那樣好賣,本來今日就是尋個由頭過來鬧,要是真的拿到那個方子,自己又有現成的貨棧,倒是又有進項啊!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沒想到這大夫竟然就說了,“這老頭子,你慢點說,半夏兩錢,當歸一兩,人參……等等,為什麼要用人參呢?這樣貴的東西要是用來做鹵肉哪裏還能賺錢?你當我是傻子?”
這時候楊氏居然還是一副不依不饒的神色瞪著吳應天,仿佛人心壞心思蒙騙了她似的。
一旁的香薷撫額,敢情是來要那個鹵肉方子啊!也虧得這楊氏想的出來,那本就是阿珍婆給的,小六也就是出去賣而已,鹵汁那個紗包都是自己放進去的東西,小六不可能沒有看到什麼,但是他卻不說,這樣想著心裏又好受一點點,何況當時阿珍婆也是說了不要讓別人知曉,這楊氏算什麼回事?見利忘義?這等人哪裏有什麼義可言?
吳應天也瞪眼,臉色通紅,“老頭子?這位大姐,你瞧著我是老頭子了?看我紅光滿麵仙須飄飄一個好後生,瞎了你的狗眼了!難怪一來就要什麼方子?我都跟你說了又不好好記,什麼鹵肉方子,你難道當自己是塊鹵肉?倒是想得美,瞧你這枯樹枝似的,一看就是個沒用福氣的,眼窩烏黑顴骨突兀……”
撲哧一聲,沒錯,是香薷忍不住了,吳大夫啊吳大夫,你還做大夫做啥?改行算命算了,不過照著這般脾氣跟毒舌,怕是會沒有生意。
楊氏見這樣一個老頭子還叫自己大姐,而且說的那些,不由得就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氣得翻江倒海,“不懂就不要搗亂,哪裏來的什麼糟老頭!你的那個什麼破方子!”
吳應天翻翻白眼,那臉上的紅色褪得一幹二淨,又笑眯眯了起來,“我說大姐,這方子不是什麼破方子,倒是跟你剛好對症。”
“對什麼症?”楊氏咬著後槽牙問道。
“這發病因由奇怪,突然發作,全身抽搐,癲癇是也,這癲癇一般的人是不會發覺的,隻不過照著癲狂下去,可是會害人,我老頭子也算是個大夫,扁鵲還勸桓公呢,我也就姑且忍耐你一下,好好的抓藥服下,啊?這癲癇一旦發作……嘖嘖。”裝作打了兩個冷戰,抱著雙臂跳腳的樣子,滑稽得很。
偏生有個沒有腦子的八嫂,她別的不知道,吳大夫的醫術她是見識過的,這楊氏莫非真的得了癲癇?
這還沒完,吳應天繼續叫道,“這到後來,逮著人就咬,你,你,你,別看你一身肥肉,人發瘋起來的時候,你能是對手,不要說人,狗也會咬,到頭來就是一嘴的狗毛!”
這般的話,偏偏用一本正經的口吻說出來。
香薷自此已經淡定了,這大夫分明是哪裏撞上了什麼心情不好,正好來治治這些人,也算是給自己出出氣,癲癇要當歸?這也就算了,人中白,可不就是尿堿?哼!但是大夫哎,忍著笑也要人命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