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1 / 2)

正是七八月的時候,鬆齡院滿院子的知了都被清理幹淨了,整個院子都寂靜無聲,留頭的小丫鬟屏聲靜氣的站在廊下,即使額頭上滑下汗珠,也不敢動一動。

屋子裏,老太妃冷眼看著底下的兩個兒子,冷哼道:“誰讓你們去興榮街的?”

平南王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母親,低聲道:“兒子覺得應該告訴父親,說不定他會有辦法……”

“他能有什麼辦法?”老太妃厲聲打斷他,“難道你從他那裏得到了什麼好法子?說出來給我聽聽,讓我也知道知道他的高論!”

平南王臉上閃過難堪,低頭不語。

老太妃眼裏閃過諷刺,她就知道!

那個蠢貨腦子裏能有什麼辦法?

他愚蠢的後果卻是讓她的兒女來承受,老太妃心裏一痛,就氣得將手中的茶盅朝平南王砸去,“要不是他那個蠢貨,你的姐姐,我的外孫又怎麼會受這樣的苦?以後不許你們再去找他,就讓他死在興榮街好了!”

平南王低下頭,一個是他的父親,一個是他的母親,都不是他能說的。

一旁的任武晛見大哥被遷怒,心裏微歎,他本來就不讚成去興榮街找他,母親說的沒錯,找了也是沒用的。念頭一閃而過,任武晛已經上前安撫老太妃了。

老太妃平息了一下怒火,道;“你上折子吧,不管你用什麼理由,把兩江讓出來,他要是還得寸進尺,”老太妃眼裏閃過厲光,“其他三王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平南王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就舒展開道:“是,母親。”

老二則道:“母親,就換福建和廣東吧,這兩地都是貧窮多瘴之地,皇上也放心,其他三王也一定體諒我們的退步,”還可以讓三王膈應一下那人。

老太妃眼睛一亮,點點頭,來回看了一下兩個兒子,道:“你們也不要心疼,早在你們姐姐出嫁的時候,平南王府就和她捆在一起了,現在隻要保住你們姐姐和小四,平南王府才有來日。”

“娘放心,現在人是最重要的,隻要有平南王府在,姐姐就一定不會有事,太子的事已經是兒子們疏忽了!”

老太妃想到還被拘禁在太廟的女兒,眼裏一熱,差點落下淚來,都是那個混蛋!除了領兵打仗,什麼都不會!

可也正因此,他靠著先皇的寵愛也算榮光了一世,四王中就數他最得意了,也正因為他這隻會打仗,不懂心機的性子,把他們唯一的女兒給搭送了,他但凡聽她一些,早早的給女兒定親,又怎麼會出這樣的事?

說到底,先皇還是沒有放過平南王府,早早的就布下了棋局,隻是沒想到新皇動作這麼快,不過才登基五年就急急地朝平南王府動手了。

這樣也好,雖然他們還沒有布置好,可是新皇的動作也讓其他三王警惕起來,放棄了多年的芥蒂,重新站在了一起,隻是可憐了她最得意的外孫,才十六歲,就這麼沒了!

老太妃閉了閉眼睛,睜開就銳利的看著兩個兒子,正要說什麼,她的貼身嬤嬤韋嬤嬤疾步進來,看著她,眼裏震驚哀傷,微微哽咽道:“老太妃,魏家王夫人她,沒了!”

老太妃臉色一白,謔的站起,“你說什麼?”

韋嬤嬤跪下,“王夫人是昨晚上沒的,奴婢正要給王家送一些東西去,就碰到了報喪的人……”

老太妃怒極反笑,“魏家不愧是書香門第,當家夫人去了,竟是第二天才派人回王家報喪,這是欺王家沒人了嗎?”

韋嬤嬤低下頭,平南王眉頭微皺,任武晛卻已經呆在原地,呆呆的看著韋嬤嬤,平南王回頭正好看見,嘴巴微闔,到嘴的話到底還是咽下去,低頭歎息一聲,轉身上前一步道:“母親,王氏底下有一兒一女,俱都年幼,也不知如何了。”

“王公為我任家家破人亡,魏誌揚敢這樣對三娘,我們卻不能不管,你帶著你媳婦親自去,一定要親眼看見那兩個孩子才好。”

任武晛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一把抓住大哥的手,對老太妃道:“母親,還是我去吧。”

“你!”老太妃看著二兒子眼裏的痛苦,歎息一聲,揮手道:“去吧,早去早回。”

任武晛在靈堂上看見了兩個孩子,七歲的魏清莛抱著目光呆滯的弟弟,滿眼戒備的看著來往的人,任武晛就透過兩個孩子看到了當年在百花晏上神采飛揚自信無比的女孩。

任武晛眼睛一熱,連忙低下頭掩飾。

魏誌揚臉色憔悴的上前招待他:“三娘生下青桐後身子一直不好,六月二十四,嶽父的罪己書一上,三娘就病倒了,及至後來大舅兄休妻趕子,聖上又落實了王家的罪行,將他們流放……我請了不少的禦醫,卻還是留不住她!”

任武晛眼裏閃過厭惡,幾乎破口而出,“王家的罪行?王家有什麼罪行?”,因為姐姐是皇後的關係,他們對太醫院一向很關注,他怎麼不知道魏家為三娘請了太醫?但看著跪在地上的孩子,他到底還是把話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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