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如藏雷霆的眼眸,掃過眾人。
誰有堅決禦魔之心,誰怯死畏戰,甚至誰有可能跟烈帝、安西呂氏甚至越朝劉族暗通曲款,他心裏都一清二楚,但並沒有將喜怒呈現在臉上,隻是如常接受眾將臣的恭賀,一邊往位於南城牆之上的城樓文昌閣中走去。
“自去年入冬後,大百餘戰,於桐柏山、荊山諸戰最為慘烈,所有南調的兵馬戰死者近三百萬、殘病二百萬,”陳海走到中央玉案後坐下,就直奔在荊口召集眾人議事的主題,“禦魔之功未競,想將卒用命,撫恤傷亡則是戰事稍竭之時的第一要務,諸位可有什麼好的建議?”
“我等愚昧,但請主公吩咐就是。”雷陽子朗聲道。
今在荊口城聚集的,主要是領兵將領以及征調過來輔佐守禦的真君,目前北陵軍的撫恤等事,主要由留守王都北陵城的左耳等人負責,陳海真是要好商好量的討論撫恤之事,理應讓北陵城擬出一個方案出來公開討論,又或者與身邊的人討論後頒布即可,實在沒有必要在這時候征求眾人的意見。
雷陽子猜測陳海這麼,很可能心裏已經定論,隻是找這麼一個機會宣布而已。
果然,陳海接過雷陽子的話頭,直截了當的道:“英勇戰死者,除了姓氏名字刻入英烈碑外,其妻眷子嗣皆可在怒川江以南獲得分地之賞,殘病者亦可退出營伍,在怒川江以南置辦宅地,恢複郡縣後,要將這些事視為當務之急推動下去,而郡縣官吏有所欠缺,也理應從英烈子弟及老卒中選拔賢能任用——這樣也能將怒川江以南的根基再次穩固起來,相信諸位也不會有什麼反對意見吧?”
“這是理所當然之事,理應盡快實施。”秦虎山毫不猶豫的附從道。
“好,除此之外,荊山外圍所剩兵馬悉數編入龍驤禁營軍操練,待時機成熟,再直搗魔巢!”陳海道。
陳海將事情定了下來,除了秦虎山、奚同光、符思遠等人讚同附議外,還有相當多的人麵有遲疑之色,但他們知道荊山大捷後,陳海聲望如日中,他們倘若有人敢站出來反對,不過自己跟自己找不痛快而已,當下也不敢輕言反對。
荊山會戰之初,陳海從各地征調兵馬逾五百二十萬圍困荊山,此時尚存三百六十餘萬將卒正往新荊城集結休整。
陳海考慮將一部分人馬分散到地方,率領南歸的凡民,盡快恢複怒川江與萬濤江之間區域的生產,還將征選數十萬人馬,增加北線的防務,然後將剩下一百到一百二十萬人馬,統統編入龍驤軍。
最初征調過去參與荊山會戰的五百多萬人馬,除了部分龍驤軍外,絕大多數都是七宗大姓宗族所控製的人馬,畢竟原北陵軍的兵馬,主要駐守陵州、水、海陵等城。
目前將從反擊冬季攻勢以來所有的英勇戰死者家眷子嗣以及軍中相當一部分傷病以及積功可以退出營伍的將卒,都統統放到怒川江以南安置,就是要將他們跟七宗大姓宗閥的關係切割開;而剩下的兵馬,一部分編入北線守軍,其他統統編入龍驤禁營軍,也是直接剝奪七宗對這些子弟的管轄權。
陳海這麼做,就是要將郡國之下諸侯國分掌軍政大權的格局徹底推翻掉,使得目前北陵郡國八九百萬兵馬,實際上都置入他的掌握之下,而且未來還將重點加強受他直接統禦的龍驤禁營軍。
換在其他的時候,他要這麼做,會受到極大的抵製,但經曆荊山會戰,除了他的聲望大增,而留在新荊城的兵馬經過近一年的輪戰整訓,從上到下的武官、將領,陳海都捋過一遍,這部分兵馬實際已經處在他的掌握之下。